在人鱼的带领下,众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幽蓝之渊前进。幽蓝之渊的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幽蓝色,仿佛一块被时光浸润了千年的蓝宝石,每一寸水波都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阳光穿透海面时,会被层层叠叠的暗流折射成七彩光晕,可这些光晕却总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突然碎裂,化作细碎的光点沉入更深的黑暗里,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周围时不时有奇异的光影闪烁,有时是形如孩童手掌的淡紫色光斑,轻轻拂过肌肤时会留下冰凉的触感;有时又会突然掠过一群半透明的银色游鱼,它们游动时尾鳍会洒下星星点点的磷光,可转瞬间便消失在墨色的海沟边缘,给这片海域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人鱼们摆动着流光溢彩的鱼尾,鳞片在幽蓝的海水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领头的蓝色鱼尾人鱼名叫阿丽雅,她额间镶嵌着一枚月牙形的珍珠,据说能感知三海里内的水流变化。此刻她微微蹙着眉,手中的三叉戟每隔片刻便会轻颤一下,每当这时,她便会立刻挥手示意众人改变方向——方才众人脚下那片看似平静的水域,转瞬就会翻涌出带着尖刺的暗流,或是从沙砾中突然窜出缠满海草的白骨,显然是前人在此殒命的痕迹。
然而,随着逐渐靠近幽蓝之渊的核心区域,海水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起初只是指尖泛起凉意,渐渐地,冰冷的海水像是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着众人的肌肤,连护体的灵力都开始变得滞涩。林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玄铁铠甲的缝隙间已经凝结出细碎的冰晶,混沌之力在体内流转时,竟能听到灵力与寒气碰撞的细微噼啪声。
“大家小心,越靠近星核,危险越大。”阿丽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仅是因为寒冷——她手中的三叉戟此刻正发出急促的嗡鸣,戟尖的蓝宝石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着什么。她身后的人鱼们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珊瑚杖,尾鳍不安地拍打着水面,激起一圈圈紧张的涟漪。
突然,前方的海水中出现了一大片黑影。那黑影起初只是模糊的一团,如同被打翻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可转瞬间便膨胀成遮天蔽日的规模,带着沉闷的水流声朝着众人席卷而来。水流被搅动得剧烈翻涌,连阿丽雅召唤出的引路洋流都被冲得七零八落。当黑影靠近时,众人才看清那是一群巨大的水母,它们的伞盖足有圆桌大小,半透明的身体里缠绕着淡绿色的脉络,像是冻结在冰中的藤蔓。这些水母的触须长达数丈,如同无数条舞动的毒蛇,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刺,每一根刺尖都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在海水中划出一道道毒痕,显然含有剧毒。
“不好,是剧毒水母群!”鲛人首领蒙克猛地沉下腰,手中的骨刀在海水中划出一道银弧。他脖颈两侧的鳃盖急促地开合着,周围的海水开始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淡蓝色的潮汐之力如同环绕的水流漩涡,将身边的鲛人战士护在其中。他眼角的皱纹因为愤怒而绷紧:“这些畜生平时只在深渊裂缝活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林一迅速抽出玄铁剑,剑身在海水中划过一道残影,混沌之力顺着手臂涌入剑身,在刃口流转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将周围的寒气都逼退了几分。“大家背靠背,不要慌乱!”他的声音在水流中扩散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说话间,他看准一只冲在最前面的水母,那水母的伞盖正对着凌羽的方向,几根触须已经像鞭子般抽了过去。林一足尖在一块突起的礁石上一点,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玄铁剑带着混沌之力斜劈而下。只听“嗤啦”一声脆响,那几根触须应声而断,绿色的毒液在海水中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坚韧的海草都瞬间枯萎成黑色的粉末。
艾瑞娜挥动法杖,杖顶的风之宝石发出柔和的青光,风系魔力在周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如同倒扣的琉璃碗。屏障转动时带起呼啸的气流,将冲来的水母吹得左右摇晃,伞盖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可这些水母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前面的被吹开,后面的立刻补上来,触须不断抽打在屏障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屏障上已经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这些水母太多了!”艾瑞娜喊道,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即使在冰冷的海水中,也能看到她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维持风系屏障需要持续输出魔力,此刻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法杖顶端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
凌羽驱使狮鹫扑到半空,狮鹫展开的翅膀上覆盖着一层冰晶铠甲,那是凌羽用冰系灵力为它加持的防护。凤凰剑的火焰在海水中熊熊燃烧,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存在,此刻却在她的灵力操控下形成奇异的平衡——火焰燃烧时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将周围的海水逼出一圈真空地带。她看准水母群最密集的上方,拍了拍狮鹫的脖颈:“疾风,俯冲!”狮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双翼猛地收拢,如同一道燃烧的流星俯冲而下。凤凰剑带着千钧之势刺入水母群中,火焰瞬间在海水中炸开,形成一片旋转的火轮,将周围的水母尽数点燃。那些半透明的伞盖在火焰中迅速蜷缩、焦黑,绿色的毒液被高温蒸发成刺鼻的烟雾,一时间,海水中竟出现了火光冲天的奇景。然而,更多的水母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像是被火焰激怒了一般,伞盖剧烈地收缩着,触须绷得笔直,如同无数根毒箭射向众人,试图将这片小小的安全区彻底淹没。
伊恩躲在众人中间,怀里的古籍被他翻得哗哗作响。书页上记载的深海异兽图谱在水光中若隐若现,他的手指飞快地划过那些晦涩的符文,额头上的青筋因为紧张而突起:“别催别催,古籍上说水母有七十二种,每种的弱点都不一样……”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页泛黄的纸页上,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只类似的水母,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注释。“找到了!”他眼睛一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古籍上说,这种深渊水母的听觉神经特别发达,对高频声波尤其敏感,强烈的声波会让它们的神经紊乱!”
人鱼们闻言,立刻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然的神色。阿丽雅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吟唱起来。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音节时而尖锐如裂帛,时而急促如雨点,在海水中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其他人鱼纷纷加入吟唱,不同的声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奇特的歌谣——高音如冰晶碎裂,低音似深海雷鸣,两种极端的音调在海水中碰撞、融合,最终化作一道尖锐却不刺耳的高频声波。
声波传入水母群中,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水母顿时像被抽走了魂魄。最前面的几只水母突然停止了移动,伞盖开始不规则地收缩,原本绷直的触须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上面的毒刺也失去了光泽。紧接着,更多的水母陷入混乱,它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有的甚至用触须抽打同伴的伞盖,整个水母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瞬间乱成一团。
“就是现在!”林一抓住时机,玄铁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紫色弧线,混沌之力顺着声波的轨迹扩散开来,精准地斩向那些失去抵抗力的水母。蒙克也挥动骨刀,潮汐之力化作一道道水箭,将混乱中的水母逐一刺穿。艾瑞娜趁机撤下风系屏障,转而凝聚出几道风刃,如同旋转的圆盘切割着四散的触须。凌羽则驾驭狮鹫飞到更高处,凤凰剑的火焰化作漫天火雨,将那些试图重新集结的水母群彻底打散。
海水中的青光渐渐散去,最后一只水母的伞盖沉入黑暗的海沟,绿色的毒液在混沌之力的净化下化作无害的泡沫。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相互搀扶着站稳,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战斗的痕迹——林一的铠甲上沾着绿色的毒液,玄铁剑的光芒黯淡了几分;艾瑞娜靠在一块礁石上喘息,法杖顶端的宝石已经失去了光泽;凌羽的狮鹫翅膀上燎起了几处焦痕,正委屈地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臂。
阿丽雅收起三叉戟,额间的珍珠依旧在微微发烫:“这只是星核外围的守护者,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危险。”她望向幽蓝之渊的更深处,那里的海水已经浓稠如墨,连人鱼的夜视能力都无法穿透,仿佛有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着他们。林一擦去剑上的毒液,混沌之力缓缓流转,修复着剑身的损伤:“越是危险,越说明星核就在前方。休息片刻,我们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