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这肉可真不错啊！”大堂嫂夸张地说了一句，接着就看见江淮把肉递给了方初九。
“这是？”初九不解。
江淮解释道：“大伙儿提议给你的，说是为了感谢你在那种情况下保住了孩子们。”
如今村子里养大一个娃娃不容易，大家也都知道野猪发起狠来是个是什么模样，若非初九在，估计孩子们早就乱成一团，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肉，初九倒没好意思收，毕竟真正出力的是江淮和毛根这群人。
但大堂嫂却不乐意了，嗓门突然拔高：“我家招男不也在一块儿，这肉怎么着也得有她一份不是，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
“你还知道男男也在啊。”初九被无语住，“刚还觉得晦气，这会儿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嘿，你个丫头片子，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要不是招男下山报信儿，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俩比画呢？”
大堂嫂根本没带怕的，就算有外人在，她也照样不给面子。
广场那边野猪肉每家分一小块，到了嘴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尝着味儿，现在她说什么都得把这一份送上门的给占咯。
仿佛看穿大堂嫂的打算，初九打消了刚才的想法，将肉接过，在对方贪婪的眼神中，放缓语气。
“说的也是，既然大堂嫂这么为女儿着想，看来这肉还真得要，刚好晚上做了给男男也压压惊。”
“算你识相。”大堂嫂冷哼一声，伸手就要从她手里把肉夺过去，被初九不着痕迹地避开。
“大堂嫂，你着什么急？属于男男那份，自然会给她，这是村里人用来答谢的，你上手抢什么？”
“什么叫抢，我是她娘，给她保管着不是应该的？”大堂嫂顿时不乐意。
“不是抢就行，你也说了，这报信儿的是男男，肉肯定会分到她嘴里的，剩下的就不劳烦大堂嫂操心。”
初九说完，把肉拿着，先挂回了自己屋里，等方老太太回来再做打算。
见她态度强硬，大堂嫂气得直跺脚，站院子里就指着天就骂：“好你个吃白食的，一家人累死累活伺候着你，得了块肉还藏起来，真是不要脸啊！”
江淮站在一旁，闻言脸色都沉了些。
他知道方家大多数人都无赖，倒没怎么接触过，如今亲眼所见，只觉得不可理喻。
再一想到方初九回来后，这些与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饭，心中泛起阵阵怜惜。
等人出来，发现这大堂嫂的嘴还没有停下，颇有一直骂下去的架势，他轻咳一声，说道：“关于野猪的事，我还有些话想问你，你看，现在方便吗？”
“方便的。”
“那咱们出去说？”江淮朝外面偏了偏头，示意初九跟上。
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被无视的大堂嫂就站在原地猝了一口，屋里刷完碗的招男刚好出来撞在这枪口上，又被她娘当成了出气筒。
方家左边的小路上，初九站在江淮身侧，如今单独在一块儿，她又想起早上那一幕，只觉得有些尴尬，便沉默着等对方先开口。
本来以为是要说那酒糟的事儿，没想到，江淮问的却是她跟那群孩子在山上做什么。
初九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倒是凑巧了，她刚好也想跟人谈这件事，便没有隐瞒，把在山里顺手教孩子们识字的事儿说了出来。
末了，还不忘问一嘴附近村子哪里有小学。
“你想送方招男上学？”江淮猜到她的想法。
“嗯。”初九点头，视线看向方家院子。
大堂嫂骂孩子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她心中满是惆怅，“男男很聪明，她没办法决定出身，但我想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这会儿要是换作其他人，可能都不懂初九话里的第二次选择是什么意思，可江淮知道，但却不赞同。
“先不说你那位嫂子能不能同意，这附近最近的公社小学，离咱们这儿十五里山路，她一个女娃，起早贪黑的，根本不安全。”
剩下的话江淮没有说出来，学校里没有饭吃，他们那个时候都是自己带的干粮，可方招男的娘，连闺女的便宜都要占过去，又怎么可能会分出粮食给她？
其实江淮并不愿意方初九去插手这件事儿。
方招男那丫头确实可怜，可村子里这样的人家多了去了，她管不过来的。
听完他的话，初九也觉得有些难办，大堂嫂那儿倒是好解决，不用她掏钱，再让奶奶做主，可这山路属实是个问题。
村子里如今没有人家送孩子去上学，招男就不可能有同行的一起，这要是路上出了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初九还是觉得，这事儿再研究研究，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眼下见江淮没有别的事要问，她便打算回去，又被人给叫住。
“今后别去山里了，要再遇到今天这事，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幸运。”
江淮的话里带着严肃，一想起她挂树上的模样，这会儿都觉得后怕。
初九点头，在发现野猪是人为引来的后，她就没打算再去，只是如今还得重新换个地方，孩子们都好学，她也能打发时间。
只是，得重新找个宽敞且安全的地儿。
如今这话也说完，初九听着院子里已经没了动静，跟江淮道谢后，就回了家。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江淮这才转头，准备去找毛根，明天自己又要离开村子，得再嘱咐他两句。
这会儿方老太太已经领了肉回来，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她运气不错，拿了块下五花，肥的部分准备用来熬制猪油，后面炒菜也能沾点肉味儿。
初九进了院子，就去把江淮送来的肉一并拿给了奶奶，倒不是她大方，而是如今没分家，所有的东西都会上交，她这一不下地二不做事儿的，把肉拿出来，才能堵住家里其他人的嘴。
当时那么做，只是为了气一气大堂嫂，没想到后面又害得男男挨了训。
一想到这儿，初九就愁得慌，一个当妈的，怎么有气净往孩子身上撒？
厨房里，老太太在灶台上切着肉，方盼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只有招男在旁边看火帮忙，初九眼尖地发现，小姑娘脸上有个浅浅的巴掌印，这会儿看见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没想到，大堂嫂居然又动了手。
初九把肉递过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老太太开口道：
“奶奶，我有事儿想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