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字字带刺,语气里的冷意藏都不藏。
清浔没有退,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办公桌前,语调平稳:“我从来没说我能替池先生做决定。”
“那天我去赴宴,是因为你们用池先生的项目为名,我出于工作考虑出席,既然发现不对劲,我自然要拒绝。”
“况且——”她的眼神凌厉起来,盯住温瑾言,“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敢不敢把昨天你在包间里说的那些话,当着池先生的面复述一遍?”
“你说让我别那么装,说我不过是个贴身助理,挡了你的财路,你说池珣不过是个‘玩物’,说只要温家想推谁上位,就能让他翻天。你还说他迟早会靠你上位,陪你吃饭、陪你喝酒——”
“够了。”
清浔话还没说完,池珣猛地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
他眼神冷冷地扫向她,仿佛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是他该知道的真相,而是一场打破秩序的失控。
“清助理。”
他咬重了“助理”两个字,像是一种提醒,也像是一种警告。
“温谨言是我的朋友。”
寥寥几字,如同一桶冷水,毫不留情地将清浔心头那团火焰熄灭。
清浔身子一僵。
她望着池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池珣声音不高,却沉得像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
一句话落地,像刀锋划破沉默的空气,割断了清浔所有的情绪支撑。
温瑾言站在池珣一旁,原本挂着轻蔑的笑容在这一刻缓缓扬起,像是彻底赢了战场的胜利者。
她眼里那抹藏不住的炫耀,恨不得冲进清浔心里搅一圈,让她彻底看清所谓“身份差距”的现实。
“听见了吗?”她刻意转头看向清浔,声音比刚才更甜,更柔,却每一个字都扎在骨子里,
“池总亲口说的,我是他朋友。不是同事,不是合作方,更不是泛泛之交,是‘朋友’。”
她咬重了“朋友”两个字,笑意一点点扩散,目光冷然如锋,直直地落在清浔脸上。
“那你呢?清助理?你连称呼都没有,池总喊你一声‘助理’,我都觉得你配不上。”
温瑾言站在一旁,笑容更浓了,讽刺的、明目张胆的、毫无掩饰的挑衅:“你算什么?一个连办公室都要预约、连电梯都不能随便进来的助理?”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清浔没有看她,只是望着池珣的眼,声音干涩却仍带着一丝顽强的坚定:“她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我听见了。”池珣点头,却没有接她后面未说出口的话。
“那你还说她是你朋友?”
池珣目光略有闪动,却终究没多说,只是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她是什么人,我也知道她的背景。但她是我合作方的代表,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情绪失控的场合。”
“清助理,请你注意你的分寸。”
分寸。
又是这两个字。
清浔咬住唇角,眼底隐隐泛红。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退缩,更不能在她们面前露出一丝软弱。
所以她点了点头,姿态冷静得近乎机械。
“好,我知道了。”
“我以后不会再干涉你任何合作项目,也不会再出席任何可能让你难堪的饭局。”
“谢谢你今天提醒我,我是助理。”
“池先生。”
她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你曾经说过,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是可以信赖的人。”
“现在我想问你一句。”
“你信我吗?”
池珣没有回答。
他站在那里,身形冷峻,仿佛整个人都被钉在原地,像根沉默的雕像。
温瑾言在一旁冷笑着打破了这片沉默:“这是什么,廉价的情绪勒索?”
“你是不是看太多小说了?”
清浔没理她,只是静静看了池珣几秒,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笑他。
“明白了。”
她语气淡了下来,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上,留下一室沉默。
温瑾言看着池珣,还想说什么,男人却抬手止住她。
“你先出去。”
“池珣?”
“出去。”他低声重复,眼神不容置疑。
温瑾言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留下门“嘭”的一声关上。
池珣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他眼前仿佛还残留着清浔转身时决绝的背影,还有她眼底那一丝明显的,掩不住的失望。
她问:“你信我吗?”
可他终究,没有回答。
温谨言出门后,洋洋得意地追上了清浔。
她走近几步,仿佛怕清浔没听清一样,声音压低了一些,却更冷。
“清助理,你没忘吧,他刚刚说的,‘注意你的分寸’?啧,清浔,你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清浔静静站着,面无表情,眸光沉稳,仿佛那些话根本刺不进她心里。
但温瑾言越看她这样越气,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反而更加肆意。
“你真觉得自己了不起啊?之前那点助理工作就让你飘了?觉得你跟池珣日夜相处,偶尔一个眼神、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越界?”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被圈里雪藏过的过气小演员,现在靠着给别人打工讨口饭吃。”
“你要是聪明点,就该识相闭嘴,而不是跳出来,挡我路。”
温瑾言讥讽地一笑,像是想起什么,又故作惊讶地抬起眉:“啊对了,我听说你以前很红来着,还拍过奖项作品呢。”
“不过,现在呢?你还不是在剧组里端水送饭,连换衣服都得站一边等着人喊你?”
她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仿佛办公室就是她的舞台:“池珣身边的人,从来不会是你这种级别的。”
“连我爸爸都说,你这种人能混进来简直是个笑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语气里满是轻蔑和鄙夷,就像踩着清浔的肩膀,居高临下地宣判她的卑微与不配。
清浔终于缓缓抬起头。
她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反驳,也没有激烈的反应,只有一种淡漠到近乎残忍的沉静。
那一瞬间,温瑾言反而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