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男人,此刻齐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宿主……虽然但是……你这好像……有点过于硬核了?】
“你管我呢。”
程琰和萧昱衍立刻像没事人似的回了山洞,谁也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
部落里,毒草晒满了山坡,处理毒虫的土坑日夜燃烧着特殊的药草烟,负责调配毒液的兽人个个脸色发青,眼神却带着一股狠劲儿。
谢星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指导毒药配比,就是在检查陷阱布置,连带着自己的厨艺研究都带上了几分“实战”色彩——比如尝试用几种麻痹性毒草的汁液腌制兽肉,看能不能搞出点“入口即倒”的阴间料理。
这天午后,天空阴沉得像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
谢星晚正猫在自己的小灶台前,皱着眉头研究一锅冒着诡异墨绿色泡泡的汤。
里面翻滚着几块疑似蜥蜴尾巴的玩意儿和一堆叫不出名的根茎。
她手里捏着一小撮晒干的“鬼哭菇”粉末,犹豫着要不要加点进去提提“鲜”。
“这味儿,统砸,你说吃了是直接升天还是变异啊?”谢星晚在心里嘀咕。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爆开!
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如同天河倾泻,带着狂暴的力道狠狠砸落下来,瞬间将干燥的地面砸出无数小坑,蒸腾起一片迷蒙的水汽。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蛮横地灌进山洞,差点把谢星晚那锅“生化武器”给掀翻了。
“靠!”谢星晚手忙脚乱地盖锅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满脸焦急的年轻兽人顶着瓢泼大雨冲到了她的洞口,声音都喊劈了:“谢星晚!快!萨满让你和祁渊马上去她山洞!有急事!”
“急事?”谢星晚心头猛地一沉,她猛地扔下手里的“鬼哭菇”,也顾不上那锅汤了,拔腿就冲进了雨幕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激得她打了个寒战。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萨满山洞狂奔。
祁渊不知何时已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沉默地跟在她身侧,蛇尾在泥泞的地面划出湿冷的痕迹,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不断滑落。
两人冲进萨满山洞时,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潮湿的雨气扑面而来,呛得人难受。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小油灯在风雨带来的气流中摇曳不定。
地上,或坐或躺着几个身影,个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
他们的下半身不是双腿,而是沾满泥污和血渍的蛇尾,鳞片破损脱落,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
最惨的一个,尾巴几乎断了一小截,伤口处血肉模糊,被同伴用撕下的兽皮草草勒紧,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兽皮垫子。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蛇人,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脸色惨白如纸,靠在一个同样伤痕累累的年轻蛇人身上,大口喘着粗气。
萨满姝念正蹲在那断尾的蛇人身边,枯瘦的手指沾着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周围。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比平时更加凝重。
看到谢星晚和祁渊进来,那个年长的蛇人挣扎着想坐直身体,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他认得祁渊!
“萨满...求您...救救蛇人部落!”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大批,大批变异兽人突然包围了我们的山谷!太多了,根本挡不住!它们冲进来,见人就咬。”
他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祁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祁渊!祁渊大人!您是部落最强的战士!您现在是吗喽部落首领女儿的兽夫,看在同族的份上!看在联姻的情分上!求求您!求求您请吗喽部落出兵,救救我们剩下的族人吧!求求您了!”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洞外狂暴的雨声和伤者痛苦的呻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祁渊身上。
祁渊站在阴影里,雨水顺着他墨黑的发梢滴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面无表情,那双金色的竖瞳如同冰冷的金属,毫无波澜地扫过地上那几个浑身是血,苦苦哀求的同族。
他的蛇尾甚至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摆动。
就在那长老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祁渊薄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救。”
“什...什么?”那断尾的蛇人少年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祁渊,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惊愕和愤怒。
“祁渊大人!您不能这样!”年长的长老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伤口崩裂,鲜血涌出,“那是我们的家!还有那么多妇孺孩子!您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您身上流着玄蛇的血啊!”
“玄蛇的血?”祁渊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微微侧头,金色的竖瞳冷冷地锁定那激动控诉的长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了讽刺和冰寒的弧度。
“当年,将我驱逐出部落,在我身后放冷箭,恨不得我死在荒原上的时候,你们可还记得我身上流着玄蛇的血?”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血腥味,砸的那几个蛇人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
显然,那段过往,并非秘密。
长老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被祁渊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冻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之前一直唾弃我成为了她的兽夫,现在说是联姻了?”
萨满姝念涂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看祁渊,又看了看地上心如死灰的蛇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绝望中,一个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响起:“我们可以帮忙。”
是谢星晚。
她站在祁渊身侧,浑身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上,但那双眼睛却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