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望日,北垣和星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所笼罩。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是老天爷洒下的白色绒被,将整个世界都掩盖在一片银白之中。
这场暴风雪来势汹汹,一连五日都不曾停歇,天地间混沌一片,所有的道路都被厚厚的积雪堵塞,人们只能蜷缩在温暖的屋内,躲避着这凛冽的寒风。
影楼里,秋沐裹着厚厚的裘衣,静静地站在窗前,眼神透过模糊的窗棂,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姬风不辞而别,已经半月没有消息,这让她的心始终悬在半空,无法安宁。
“姬风,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连个消息都不留给我?”秋沐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和无奈。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窗棂,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木头,感受到姬风曾经的温度。
这时,影楼的门被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
怜心匆匆走进影楼,一股冷风随着她的身影灌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秋沐开着窗户,独自站在窗边,发丝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不禁心中一惊,赶忙快步上前,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郡主,怎么可以吹冷风呢?这雪下了这么多天,外面冷得很,您要是受了寒可如何是好。”说着,她便伸手去关窗户。
秋沐转过头来,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怜心,我没事。这冷风一吹,反而能让我清醒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被这冰冷的风雪所感染。
怜心关上窗户后,走到秋沐身边,担忧地看着她。“郡主,您都已经忧心了这么多天,楼主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您还是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秋沐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又望向窗外那纷飞的大雪。“姬风这一去半月有余,连个消息都没有。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否平安呢?”她的声音中满是牵挂和焦急。
这是秋沐来影楼这么久,记得你第一次离开最长的时间。不免真的很让人担心。
突然,秋沐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抓住怜心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怜心,姬风这几日有没有回来过?你可曾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
怜心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郡主,我一直在影楼里,并未看到楼主回来。也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不过您别着急,说不定楼主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秋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坚定起来。“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干等着。我要出去找找他。”说着,她便准备去拿披风。
怜心见状,急忙拦住她,说道:“郡主,外面雪这么大,道路都被封住了,您出去太危险了。而且您也不知道楼主去了哪里,这不是白白冒险吗?”
腊月的暴风雪依旧肆虐,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寒冷与洁白所统治。
华知君身着华丽的貂皮大氅,头戴狐毛暖帽。在她身后,跟着一群身姿轻盈的婢女,每人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烧着炭火的火盆,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有崭新的棉衣,质地柔软厚实;还有珍贵的裘衣,皮毛光滑油亮。这些都是冬日里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品,被精心地准备着。
“快些走,可别让这些东西冷了。”华知君轻声催促着婢女们,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婢女们加快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的物品,生怕有任何闪失。
“表嫂嫂!”华知君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秋沐转过头来,看到华知君带着一群婢女站在门口,手中拿着许多东西,不禁微微一愣。
“知君,你这是……”秋沐站起身来,疑惑地问道。
华知君笑着走上前去,拉着秋沐的手说道:“表嫂嫂,这是表哥嘱咐我交给你的。他先前说有风雪的时候,怕你受了寒,特意让我准备了这些冬日里要用的东西。”
秋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姬风有消息了?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平安?”她急切地问道。
华知君摇了摇头,说道:“表哥只给我传了消息,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并未说他自己的情况。不过表嫂嫂放心,表哥武艺高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秋沐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半分。“希望如此吧。知君,辛苦你了,这么大的风雪还亲自送东西过来。”
华知君笑道:“不辛苦,这都是应该的。表嫂嫂,你快看看这些东西还合不合用。”说着,她示意婢女们将手中的物品一一摆放好。
火盆被放在了屋子的中央,温暖的炭火立刻驱散了屋内的寒意;棉衣和裘衣被挂在了衣柜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秋沐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姬风就在她的身边。
“知君,谢谢你和姬风的关心。这些东西我很喜欢。”秋沐感激地说道。
华知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表嫂嫂跟我还客气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好。对了,表哥还让我转告你,让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为他担心。”
秋沐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知君,你在外面也一定要注意保暖,这风雪太大了。”
华知君笑着说:“表嫂嫂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就不多留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告诉我。”
秋沐送华知君到了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心中感慨万千。她回到屋内,坐在火盆旁,感受着温暖的气息,思绪却又飘向了远方。
与此同时,北垣军营里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剿匪归来的将士们经过几日的休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南霁风站在营帐前,望着远方的雪山,心中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王爷,公输公子求见。”一名士兵前来禀报。
南霁风转过身来,说道:“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公输行走进了营帐。他身着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睿智。
“王爷,属下收到您的传信,便立刻赶来了。不知此次紧急召见,所为何事?”公输行抱拳问道。
南霁风将星城发生的奇怪风寒之事详细地告诉了公输行,并说道:“如今这病情来势汹汹,普通的风寒药根本不起作用,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你精通药理,看看能否找到解决的办法。”
公输行皱了皱眉头,说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过此事需要进一步调查,属下想先去星城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南霁风点了点头,说道:“好,本王会安排人手护送你前往星城。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本王汇报。”
公输行领命后,便带着几名士兵离开了北垣军营,朝着星城赶去。一路上,他们顶着风雪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
在星城,华林依然在为胡同里的怪病和城主府的秘密而忙碌着。他回到客栈后,一直在等待公输行的到来。阿弗则四处打听消息,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阿弗如一阵风般冲进客栈房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此时华林正坐在桌前,眉头紧锁,还在为胡同里的怪病和城主府的秘密而苦苦思索。
“公子!”阿弗急切地喊道,“属下查到从南边那里有人私底下运了一小箱东西。”
华林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究竟怎么回事?”
阿弗喘了口气,说道:“怪就怪在,运货物一般都是几大箱,可偏偏这只是一小箱。而且运送之人极为小心谨慎,像是在运送什么极为重要且不能让人知晓的东西。”
华林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确实蹊跷。阿弗,你可知道那小箱里装的是什么?运送之人又是什么身份?”
阿弗摇了摇头,“属下暂时还未查到这些。不过我发现他们运送的路线十分隐蔽,似乎有意避开众人的视线。”
华林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说道:“阿弗,你再去仔细调查。务必要弄清楚那小箱里装的是什么,以及背后到底牵扯着怎样的秘密。”
“是!”阿弗抱拳领命,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等等。”华林叫住他,“你此去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若遇到危险,立刻回来告知我。”
阿弗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弗再次踏上调查之路。他沿着之前发现的运送路线,小心翼翼地追踪着。这条路线穿过了星城的一些偏僻小巷,周围的房屋破败不堪,行人也十分稀少。
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阿弗看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面巾,正抬着一个小箱子匆匆赶路。阿弗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发现。
那些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阿弗赶紧躲到了一旁的墙壁后面,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那些人确定没有危险后,又继续赶路。
在星城和北垣郊外相接处,有一处道观隐匿于一片幽深的山林之中,周围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将道馆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道馆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青瓦白墙,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宁静与神秘。
此时,北垣的城主和苏江筘正秘密地在道馆的后厅见面。后厅的布置简洁而庄重,一张古朴的圆桌摆在中央,两旁摆放着几张木椅。桌上燃着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北垣城主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此刻他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耐烦。他双手抱臂,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区区苗叶族,哪来这么大的脸要亲自见一面。我北垣城在这一方土地上也是赫赫有名,岂容他们这般摆谱。”
苏江筘则显得沉稳许多,他身着一袭黑袍,眼神深邃而犀利。听到北垣城主的抱怨,他微微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耐心等着便是。苗叶族虽然在外界看来只是一个偏远的少数民族部落,但他们手中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尤其是他们的蛊术,更是让人忌惮。我们这次与他们合作,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北垣城主冷哼一声:“哼,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能有多大的作用。我看他们就是想借此机会抬高自己的身价。”
苏江筘笑了笑:“城主有所不知,蛊术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它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致人于死地,而且防不胜防。如果我们能得到苗叶族的支持,利用他们的蛊术,那么在这一片地区,我们的势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道馆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江筘和北垣城主立刻警觉起来,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后厅的门口。此人身材矮小,眼神却十分锐利,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头戴一顶斗笠,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两位城主久等了。”女神秘人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
苏江筘和北垣城主微微一怔,他们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神秘人物。苏江筘率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前去,拱手说道:“阁下是代表苗叶族而来的吗?”
女神秘人点了点头:“正是。我受苗叶族族长之托,前来与两位城主商议合作之事。”
北垣城主皱了皱眉头:“为何不是族长亲自前来?你们如此不诚心,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们有合作的诚意。”
女神秘人笑了笑:“族长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但他对此次合作十分重视,特意派我前来传达他的意思。”
苏江筘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好好谈谈。”
三人在圆桌旁坐了下来,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缓缓展开,说道:“这是苗叶族的合作诚意,两位城主可以先看看。”
苏江筘和北垣城主接过卷轴,仔细地阅读起来。只见卷轴上详细地列出了合作的内容和条件,包括苗叶族提供蛊术支持,帮助北垣城和星城对付共同的敌人;而北垣城和星城则需要提供一定的物资和财力支持,帮助苗叶族发展壮大。
北垣城主看完后,冷笑一声:“哼,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我们要付出这么多,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女神秘人不慌不忙地说道:“两位城主请想一想,有了苗叶族的蛊术支持,你们在战场上将会无往不胜。而且,苗叶族的蛊术还可以用于暗杀、情报收集等方面,为你们的势力扩张提供极大的便利。”
苏江筘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合作方案可行。目前我们面临着一些竞争对手的威胁,如果能得到苗叶族的帮助,我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
北垣城主犹豫了一下:“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苗叶族心怀不轨,利用蛊术对付我们怎么办?”
女神秘人笑了笑:“两位城主放心,苗叶族一向遵守信誉。而且,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先提供一些蛊虫作为样品,让两位城主见识一下蛊术的威力。”
苏江筘和北垣城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只闪烁着幽光的蛊虫。他轻轻一吹,蛊虫便飞出盒子,在房间里盘旋起来。
突然,一只蛊虫朝着北垣城主飞了过去。北垣城主大惊失色,连忙拔剑想要将蛊虫击落。但蛊虫的速度极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蛊虫即将飞到他面前的时候,神秘人轻轻一挥手,蛊虫便停在了半空中。
“两位城主请看,这就是蛊术的威力。只要我们控制得当,蛊虫就会成为我们最得力的武器。”女神秘人说道。
北垣城主看着眼前的蛊虫,心中既恐惧又震撼。他放下手中的剑,说道:“好,我同意合作。但我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不要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神秘人点了点头:“两位城主放心,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
北垣的军营里,秋兴刚这几日魂不守舍的。他常常独自坐在营帐中,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秋明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日,秋明翊实在忍不住了,走到秋兴刚面前,轻声问道:“爹,您怎么了?这些日子您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秋兴刚听到儿子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犹豫了片刻,突然说道:“你二妹妹没死。”
秋明翊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说道:“爹,那秋沐好好的在睿王府当王妃,肯定活着啊,您说的是哪个二妹妹?”
秋兴刚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是秋玲玲,她没死。”
秋明翊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胡话?秋玲玲不是已经死了十年了吗?当年裴府被抄家,她和她娘都被斩了啊。”
秋兴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说道:“当年我以为她死了,可没想到,前些日子我在军营里遇到了一个人,她就是玲玲。”
秋明翊一脸震惊,问道:“这怎么可能?是不是看错了?那她现在在哪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军营里?”
秋兴刚缓缓站起身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说道:“她现在化名裴小砚,这些年一直在枞楮宫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找我报仇。她认为当年裴府被抄家,我袖手旁观,没有为她们说一句话,所以她发誓要为她娘讨回公道。”
秋明翊听完秋兴刚的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乱舞。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遭到女杀手逼问,没想到女杀手就是秋玲玲。
秋兴刚瘫坐在营帐的椅子上,双手抱头,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秋明翊站在一旁,看着父亲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爹,那现在怎么办?秋玲玲她既然还活着,而且还来找您报仇,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秋明翊焦急地说道。
秋兴刚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地说:“能怎么办?秋府已经被抄,我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老天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啊!”
秋兴刚瘫坐在营帐的椅子上,双手抱头,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嘴里开始喃喃自语:“一切都完蛋了,全完了……”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号。
秋明翊站在一旁,看着父亲这副疯癫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伸手轻轻摇晃着秋兴刚的肩膀,焦急地喊道:“爹,爹!你别这样!”
然而,秋兴刚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对秋明翊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绝望的话语。
秋明翊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提高了音量,大声吼道:“爹!您振作一点!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但秋兴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呆滞,目光空洞,脸上的神情扭曲而痛苦。
秋明翊感到一阵无力,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权倾一时、如今却疯癫成这般模样的父亲,他心中的愤怒和失望达到了顶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秋明翊气愤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秋兴刚还是没有反应,他的眼神游离,嘴里的嘟囔声越来越大,仿佛在和一个无形的敌人抗争。秋明翊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的父亲已经失去了理智,再这样喊下去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