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溱溱轻轻摇头:“女儿真不知道。”
不管这解药有没有问题,濯王病得越重,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孟贵妃愈发按捺不住,急声追问:“那他现下境况如何?”
姬溱溱又摇了摇头:“这……女儿更没法打听。今早濯王府把得严严实实的,想再探点消息,比登天还难。”
确实如此。
如此重大之事,濯王自当竭力隐匿。
若叫人知晓他伤势复又加重,处境必愈发堪忧。
何况如今陛下也正病着!
孟贵妃垂眸敛神,脑中念头电转。
没一会儿,她缓声道:“濯王既染重病,自然该催太医用心治。再派人送些补品过去———”
“母妃,万万不可。”
姬溱溱难得开口打断,孟贵妃愣了下,待听完她接下的话,顿时感醍醐灌顶。
姬溱溱轻叹:“打草惊了蛇,反倒坏事。”
孟贵妃脑中陡地灵光一闪。
确实!
若此时遣人往濯王府,不啻向天下人昭示,他们一直暗中窥伺!
最好的法子,便是按兵不动,等着瞧后续动静!
姬溱溱道:“父皇本就疑心三皇兄,这时候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对、对!”
孟贵妃如梦方醒,后背陡地沁出冷汗。
现下明显有人想把东胡刀客行刺濯王的锅,嫁祸于鞒儿,此时更需谨小慎微,一举一动皆要深思熟虑!
孟贵妃思忖良久,方道:“既然濯王府封锁消息,便随他们去!纸终究包不住火,此事迟早败露。只需等到那时……”
到那时,谁还会依附一个残废皇子?
姬溱溱轻轻点头:“女儿明白,定当谨记母妃教诲。”
孟贵妃心绪瞬息间起落跌宕,此刻冷静下来,只觉身心俱疲。
她心如明镜———此时的她,万不能有丝毫动作。
孟贵妃抬眸望向外间,暗咬樱唇。
“倒是……叫那苏欢钻了空子!教她出尽了风头!”
太医院御医众多,到头来竟要给一个黄毛丫头打下手!
姬溱溱微顿:“母妃可是觉得……苏二小姐定能令父皇痊愈?”
孟贵妃柳眉紧蹙:“本宫并非信她,只是你看大长公主的态度!三番五次相邀,好似这天下除了她,再无他人能治病救人!偏生她竟似真有几分能耐……”
苏欢若没真本事,哪能走到现在。
大长公主纵是偏袒,归根到底,亦是众人心中有数,她确实有这能耐。
姬溱溱眸光微闪:“确实如此。或许此次,她也能令父皇药到病除。”
……
苏欢刚带苏芙芙回府,小厮就快步凑上来,递过一封信。
“二小姐,今日季冉掌柜来过,说流霞酒肆有些账目事宜,要向您请示,见您不在,留了信便走了。”
苏欢眉梢轻扬,探手接过。
季冉每隔些时日便来禀报事务,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可他机灵,明知她这阵在宫里忙,还让人送信……
“知道了。”
苏欢随口应着,牵起苏芙芙的手,转身回房。
等关上房门,苏欢才不慌不忙拆开信。
苏芙芙眼巴巴凑过来瞅。
苏欢浅笑着弹了下她的小脑瓜:“没你爱看的。”
苏芙芙失望地撇撇唇,乖乖转身。
———行吧!
姐姐都这么说了,这信指定和钱没关系!
苏欢这才把目光落到信上。
看清字迹时,她唇角极轻地扬了扬。
———这不是季冉的字。
是姬修的字。
……
苏芙芙自个儿乖乖洗漱停当,便钻进被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案边那道纤细身影。
苏欢很快看完信,把信搁烛火旁,红焰一下就把信吞了。
只剩一缕袅袅白烟。
随后,苏欢起身,泰然自若,仿若无事发生。
苏芙芙懵了一瞬。
———就这么烧了?姐姐不需回信的吗?
不过这想法也就一闪而过,反正姐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苏芙芙掀开被角,肉乎乎的小手拍拍软和的被褥,朝着苏欢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靥。
———姐姐!暖好床啦!
……
濯王府。
姬修诧异出声:“她就没说半句话?”
穿黑色夜行衣的暗影卫低头回:“是,属下亲眼见苏二小姐接过信,可直到天亮,那边也没任何动静。”
姬修若有所思。
这意思……
暗影卫问道:“殿下,是否需属下再递消息过去?”
姬修摇头:“不必。”
暗影卫一怔:“可殿下您都呕了血———”
姬修摆了摆手:“本王连更重的伤都受过,何惧之有?”
“可殿下您体内余毒还没清———”
他抬眸对上姬修的目光,到底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姬修侧过脸,瞥了眼肩头的伤。
昨夜呕了血,这伤口也崩开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血。
但……既然那位意旨如此,他照做便是。
姬修道:“加派警戒,府中消息,半字不许外泄。不论谁问,都得把住嘴,明白吗?”
“是!”
姬修眯眼:“算着日子,离陀该回帝京了。他回来后,请来府里一叙。”
暗影卫没多问,低头应下。
刚要退出去,走到门边,又被姬修叫住。
“对了,魏世子这两日可有动静?”
暗影卫略一思索,回道:“听说魏世子原本打算去滕州查案,因为印章之事耽搁了。”
东胡刀客身上查出姬鞒印章,这事虽算机密,该知道的人却都知道了,姬修自然也清楚。
姬修不禁轻笑:“他倒爱凑热闹。”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圈套,东胡刀客若带着这么招祸的物件,那跟疯了没啥两样。
他们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徒,怎会干这蠢事?
眼下,事事都指向姬鞒。
暗影卫迟疑:“殿下,您是说……三殿下和东胡刀客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