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王煜南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动马鞭，马儿开始慢步跑了起来。
马车内，姜末掩袖眉眼弯弯无声地笑着，脸上的红晕更添了一丝妩媚。
车轮咯咯哒哒地转动，伴随着清晨的微风吹进马车内，吹散了她一脸的燥热。车窗外，山道两旁的草木飞快地后退着，男子驭马低沉的指令声不时入耳。出行快有一个月了，姜末觉得今日是她最开心愉悦的一天。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马车慢了下来，窗外时不时闪过或骑马或步行的人影，还有同他们一样乘坐马车的，大家都赶着入城。
姜末趴在车窗边上向外张望着，巍峨的城门就在不远处，他们跟着百姓排列有序地进入城门。
马车驶过城中街道，道路两旁有各种商铺和小摊，热闹喧哗、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王煜南拉紧缰绳使马儿慢下来，慢走着穿过人头攒动街市。他的眼神扫过街道两旁的商铺搜寻着医馆。很快，他便瞧见一块“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医馆招牌立在门口。
王煜南将马车停靠在附近的巷子里，转身敲响了车厢的门：“姜姑娘医馆到了，你带好帷帽我抱你出来。”
姜末拿起临出发前霜降给她准备的帷帽扣戴在头上，扶着车厢伸手推开半扇车门，“王大哥……”
见她要起身出来，王煜南连忙制止：“你别乱动。”他推开另一扇门，俯身进去把她抱进医馆。
医馆药柜前的药师正在配药，见男子抱着一遮面女子进来，瞥了一眼继续手里的活：“这位公子，你家夫人哪里不适？”
“脚崴了，劳烦药师请郎中来看看。”王煜南很自然地回答，没有纠正药师的话。
姜末虽然心里讶异但也沉默着没有开口，二人此时举止亲密，若不是夫妻很难向外人解释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必要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应该也是这般想的。
“郎中在内堂，二位直接进去便是。”药师头也不抬地说。
“多谢。”王煜南道。
内堂里，一位年过半百头发和胡须有些发白的郎中正在给患者拔除手臂穴位上的银针，见患者进来开口道：“二位稍等片刻，我这边马上就好。”
王煜南挑了把舒适的椅子把姜末放下来，一旁候着的医童给他们端上茶水。王煜南道谢接过医童手中的承盘放在一旁的桌上，手指触碰杯壁试过水温后拿起一杯轻轻放在姜末手中：“渴了吧，喝些茶水润润喉。”
姜末低头透过帷帽垂下的风帘看见他的手掌托着自己的手背，将茶杯放置在自己的左手手心上，她拿稳，右手撩开风帘，小口喝着温度适宜的茶水，喝完王煜南又给她续上了一杯。伺候她喝完王煜南自己才开始喝。
他们这边用完茶水，郎中已经拔完银针开了药方，嘱咐着送患者出去。
回来时，他慈笑着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可是这位姑娘要看病？哪里不舒服？”
“昨日不小心脚崴了，劳烦您看看。”王煜南替姜末回答道。
姜末伸出扭伤的左脚让郎中查看，郎中给她拆了包裹着草药的绢布，观察她脚踝的肿胀程度并轻轻按压了好几处肿胀的部位：“姑娘觉得哪里最疼？是持续疼痛还是间歇的？”
姜末很怕疼，此时皱着眉回答：“主要是脚踝外侧这里，疼痛是持续的，尤其是走路的时候更疼。”
郎中摸了她的脚骨，发现并没有伤到骨头，“姑娘是扭伤后拉伤了脚踝的经脉，导致气血瘀滞，血脉不通，需要舒筋活络治疗来促进气血流通，这样方能消肿止痛。我先给姑娘针灸几针缓解。”
郎中起身净手拿了银针过来给她施针，王煜南站在她身旁，目光回避着没有过多观看女儿家的脚，只有在她喊疼出声时才会转头给予安抚。
“听口音二位不是城里人吧？”郎中开口谈话转移她的紧张，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利落熟练地在她脚踝附近入针。
“我们是从京城来南方探亲的。”王煜南声音和缓道。
“您夫人这脚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恢复不了，公子可在城中多留几日，我再给你夫人针灸几次，待脚踝消肿后再启程赶路也不迟。这跌打扭伤的，还是得好好养着，要是留下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我们不急着赶路，听郎中的好好养着。”王煜南道。
郎中开始拔针，“那二位这几日还是这个时辰过来。姑娘这几日回去后要避免过度走动，我稍后给你开些药，外敷和内服都有，外敷的药两日换一次，内服的一日三餐后服用。”
“多谢郎中。”姜末忍着痛道。
结束时，王煜南找了家位置不错的客栈安顿下来。
夜里，他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太子殿下与六皇子暗地里都想拉拢王家为他们效力。他们王家都得罪不起，一边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有太子一党、皇后和外戚拥护着；一边是韩贵妃所出的六皇子，天资聪颖，样貌才学都不输太子殿下，外祖家是官宦世家，朝廷有不少同僚和党羽，他们拥护的是六皇子。
韩家的作风他是瞧不上的，也不认为六皇子能在这场皇位之争中胜出，他更倾向于太子那边。不过他们王家明面上也不会过多得罪韩家，成为他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但如果说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利益交换和纠纷是不可能的，私底下该给的还是会给。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方家敢趁他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对他们王家下手，得知方家小公子差点伤了妹妹，王煜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松竹知道自家公子生气了，要是一般的事根本就调动不了他的情绪，定是和小姐有关。
“松竹，告知监视陈怀夕的人，让他们告知陈怀夕想办法接近方家的人，能不能做方家今后的女主人就看她的本事了。”
“是，公子。”松竹退下去吩咐送信来的王家人。
王煜南打开窗，就着临窗桌上的烛火一封封烧掉从京城送来的书信，纸灰被晚风席卷着飘向窗外，在夜色中慢慢飘落消失。
他抱臂倚在窗边静静看着城中的夜景，目光深邃晦暗。这里不似京城，酉时一过街上基本就空荡了，只有几座大型酒楼茶楼喧闹一些，除此之外就是烟花柳巷之地，灯火阑珊，醉生梦死，丝竹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