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再也装不出来冷静的模样,她的脸色刹那间苍白,“荒唐!”
“你自己想一想,你记忆中的书中剧情,是不是说只死了几个侍卫?可是那几个侍卫是必死的结局,却都出现在了你的身边,他们为了保护你离开了裴淮玉!”
她并不想相信林棠月的这番话,可林棠月说得话,她如何能够不在意?
阿九是因为自己才离开裴淮玉。
可这样子会导致于裴淮玉死于深山。
阮娇娇无论如何哪种结局都不能接受!
裴淮玉不能死!
裴淮玉不能死!
裴淮玉不能死!
可是……林棠月的神情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甚至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和自己记忆中的原书剧情真的相差无几。
“你如何知道我是穿书的,你既然重生,又如何知道原书中的剧情?”
“那自然是因为我是天命之人,我就是为了拯救裴淮玉而来的!”
阮娇娇冷笑出声。
一句天命,真的能够把她过去坚持的一切都推翻吗?
阮娇娇最厌恶的就是天命这几个字。
之前她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有人给他算卦,说她是天煞孤星之命,会被众人抛弃,会害死身边的人。
所以她从来不相信算命之说。
所以她才见到柳公子的第一眼会觉得他是骗子!
一句天命,就想让他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来之不易的一切,怎么可能?!
阿九早已经把这边的人都已经遣散开了。
这边安静的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
接着就是阮娇娇的笑声。
林棠月听得都突然间愣住了。
这女人怎么能够笑得出来?
阮娇娇嘴角勾起的弧度冷极了,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头上的金簪,“林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曾经被各方势力追杀的那几年,早已经学会了如何能够用一个簪子扎入敌人的太阳穴,一击毙命。”
“我怎么知道?”
林棠月这个时候还不以为然,她只知道阮娇娇之前刺伤了裴淮玉之后,就被厉王,以及当年的陛下两方势力追杀。
阮娇娇这个普通的女子如何逃脱那么多方势力追杀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阮娇娇忽然逼近,“林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与人独处时最不该做的,就是把底牌摊得一干二净?”
林棠月终于感受到了阮娇娇眼底的冷意,阮娇娇没有在耍她玩,但她还是强仰着脖子,“你不过是靠丞相大人庇护的妇人!我可是钦点的五品女官,等下庆典……”
话音戛然而止——阮娇娇突然扣住她咽喉,柔软的掌心碾过脆弱的气管,像在捻断一截干枯的草茎。
“杀你?不过是碾死只蚂蚁的事,你还真以为我杀不了人吗?”阮娇娇将人抵在参差不齐的粟米袋上,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映得眼底寒芒更盛,“你说自己是天命之人——”她指尖骤然收紧,看着林棠月涨红的脸泛起诡异的青紫,“那我便弑了这天命,让老天爷也看看,谁说了才算!”
林棠月真的被她这番可怕的模样吓到了,当感受到生命在逝去的时候,她能做的就只是机械性地,拼命地捶打着阮娇娇的手臂。
但事与愿违,她的力气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抬不动手,“陛下、陛下还需要我!你不能杀我!”
“你觉得陛下会在乎你的死活吗?”阮娇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嘲讽的笑意,“你自己也知道,你说你能够预知未来,这就代表着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他们怕从你嘴里面说出了他做过的恶行,重复上一个因为你而死的贪官的命运。”
“说来也是,倘若不是你自作聪明想给我下药,自讨苦吃,沦落到苏缨都放弃的地步,你又如何会和陛下说出重生二字,换取这五品官当当?可是如今看陛下对你的态度早已经大不如从前,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快说完了,这世间本就变化无常,你上辈子也没活多久吧?”
林棠月愣住了,恐惧将她一点点的包围,她好不容易重生,她不想重蹈上一辈子的悲剧,早早丧命!
可这个时候的命如何是她由来做想?!
阮娇娇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又道,“说来可笑,你要是真的是天命之人,又如何被命运这般戏弄,早早丧命。”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林棠月最后的侥幸。
她当然知道,一旦失去利用价值,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窒息的痛苦与心底的恐惧交织,终于击溃了她的防线。
“我、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林棠月艰难地挤出声音,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知道裴大人在哪里受到埋伏的!”
阮娇娇的揣测分毫不差。
林棠月自己也知道,自己前世不过是小小县府夫人,哪能窥探京城秘辛?
她向陛下邀功的几件“奇事”,皆是裴淮玉奉旨查办贪官、震动四方后,才广为人知的旧闻,不过是上辈子拾人牙慧的谈资。
至于其余所谓“天机”,尽是上辈子在丞相府为婢时偷听到的闲言碎语,琐碎如厨下蝼蚁、后院雀噪。
当下,随着进言次数渐多,陛下已经对她越来越不满意了。
再这么下去,甚至都不用阮娇娇亲自动手,陛下一不满意了就能够将她挫骨扬灰。
阮娇娇终是松开了扼住林棠月咽喉的手。
那抹掐出的青紫在对方苍白肌肤上格外刺目,她垂眸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口,不过是想从这人口中诈出实情,何苦真的脏了手——若裴淮玉见她沾了血腥,又该担忧了。
而瘫软在地的林棠月剧烈咳嗽着,突然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哭喊:“是东南方向!阿史那摩光在雪下埋了连环陷阱,连箭矢都淬了坢坦国见血封喉的毒!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话音未落,林棠月尖锐的哭喊戛然而止。
阮娇娇看着对方还在翕动的嘴唇,骨节分明的手掌猛然挥出。
空气划过一声闷响,林棠月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女子,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阮娇娇不想让林棠月在做出些什么阻碍她的事情了。
“真是一场好戏。”
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看了那么久,怎么不算是一场好戏?”阮娇娇回头看到边鼓掌边一步步靠近的柳公子,对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