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离见到了那人,确实长的很好,就连他都生出了一丝嫉妒,修为高深应当配上不俗的相貌,偏偏他只有前者。
“小子,你让我觉得很讨厌。”
声音比这岁月石林里的风沙还要粗粝几分,陈楸听的耳朵发痒,纳闷道:
“啊?为啥,还有你哪位?”
“这么低的修为,竟长成这样,你这很不应该。”
阳离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理会陈楸,陈楸也看出来了这位脑子不太正常,便由着他发挥了。
“就应该猥琐,矮着身子,缩着脖子,弯腰驼背,脸色蜡黄,双眼躲闪,头发油腻,你凭什么不长成那样?”
阳离粗豪的脸上满是不解,他见过所有低贱之人,都是那副模样,而此人到现在,还昂首挺胸,极为自信,究竟是凭什么?
凭某个靠山?肤浅!
陈楸果真无语,这找的是个疯子傻子不成?叽叽歪歪罗里吧嗦,若是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他浪费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
比如,就差最后一刀时,被赶来之人一巴掌拍死,未能酿成悲剧。
陈楸当然不会让事情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他脸上浮现一抹愠怒,冷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阳离把手一背,做高人姿态,沉声道:“你的情况让很多人讨厌,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是救你!”
陈楸皱眉,问道:“很多人是什么人?我应该知道?”
“你确实应该知道,关乎生死,至于很多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应该出现。”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你是受人所托?”
陈楸问道,阳离眉头一挑,他想要说聪明,但终究是忍住,道:
“我只是见不惯你,而你确实不认识我,也没得罪过我,我就是见不惯你。”
“就是见不惯我?所以要来干我?”
陈楸轻笑着问道,阳离愣了一下,他渐渐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重视起来。
“你有些东西。”
“我当然有东西,那么前辈你打算怎么对待我?”
陈楸问道,阳离想起姜图的话,确实很想撕了这小子的脸皮啊,明明低贱之人,竟不心虚?
“撕掉你的…你是觉得你有靠山?”
阳离止住残忍的话题,他不想提前让他感受恐惧,换了个问题问了出来,其实更想打破陈楸这让他不爽的沉稳气度。
“当然,我有靠山,你难道不是?”
陈楸眼神冷了几分,反问道。
阳离哽住片刻,古怪的指着自己道:“我需要靠山?”
“你难道不需要靠山?”
“我需要靠山?就你?”
阳离几乎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他也确实笑了出来,很是欢快,坚硬的腰杆也要弯了下去。
陈楸等他笑完,方才继续问道:“真不需要靠山?”
“够了!你有些没完没了了,我耐心在那之前不够多!”
阳离止住笑声,又直起身子,冷冷道:
“你是在拖延时间?那却是不太够的,你太弱了。”
确实,两人当面,都不用眨眼的功夫,就会有人瞬间死亡,就算是修为再高,只要不在方圆十里以内,都不可能出手相助,因为救不过来。
阳离如此想到,嘴角上挑,附近哪有人啊?
“你敢对我出手,不就是仗着背后靠山?”
陈楸说道,阳离皱眉:“那又如何?”
“你背后的靠山有我的靠山硬吗?”
躲在暗处的姜连牙都快咬碎了,同时又怜悯起这阳离以及阳离背后之人,惹上了这么一位老不死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他莫名感到欣慰,意味着受苦受难的往后不止他一个了。
“我的靠山自然比你的靠山硬,不说靠山,那很没意思,就说当下,我也比你硬,而且硬的很多。”
阳离眼神逐渐锐利,他感觉自己玩够了。
躲在暗处的姜连撇嘴,阳离身后那位并不见得比自己硬,非要说,只能说是硬那么一点点,还处于同一层次。
但靠山的靠山,他姜连如今也算是那老不死最忠心的狗,所以靠山来说是他最硬。
“你比我硬,可是我有靠山呀!”
阳离说完,陈楸就笑着说道,冷冽的眼神瞬间止住扩散,一瞬间的惊慌一闪而过,他转头看去,神识也全部铺开,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唬我?”
阳离狞笑着,陈楸叹了一口气:“蠢货,你金丹修为而已,我的靠山可是化神大佬,是大高手,你能发现?”
“唬我?”
阳离不信,化神大佬如何能鬼祟的躲在一边,极无聊的看着这一切?
“没有唬你。”
陈楸抬手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
“兄弟,你看看你上面,看看。”
阳离脖梗子僵硬,他有些不太敢看了,但还是缓缓抬头,那里果然有人啊…
是…
姜连那位啊…
阳离脖梗子松了下来,下巴挨着胸膛,无边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这只是在开玩笑。”
他声音干巴,也只能听到自己干巴的声音。
于是就连表情也变得干巴起来,扯动嘴角道:
“真是开玩笑,我…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陈楸面无表情,为什么这些人认错如此之快,想来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认错是最安全的方式?
可惜啊,姜连必须不吃这一套人情世故。
姜连想吃,他不想和阳离背后的人翻脸,但从那老不死冷淡的表情中,他看出了杀意。
于是也不说话,气氛降到了冰点,阳离忍不住这种令他感到绝望的环境,出言威胁道:
“我爹马上出关,我是他的独子。”
陈楸低低一笑,这才像话,不然如何凸显他的地位?
姜连嘴角一抽,到了阳离身前,冷漠的眼神里有着怜悯,不怪他,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太古怪。
“叔…”
阳离心头惶恐着,那抹怜悯更让他感到绝望。
姜连面无表情,伸手,然后探出,随后到了阳离那粗粝的脸上,一把捏住,手掌便是有了魔力,阳离不敢挣脱,也挣脱不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陈楸声音很小,仅现场三人听到,随着一声惨叫,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皮被姜连硬生生撕了下来,模糊的血肉里可见玉色骨头,模糊的五官中也能见到强烈的怨毒与震惊。
姜连握着脸皮,低声道:“规矩如此,若是你爹找上门来,我会与他独说,也希望你爹能明白,多思考,我出手的原因。”
阳离拿着自己的脸皮踉踉跄跄的离去了,陈楸站的笔直,姜连叹一口气,而后望向某个方向。
那里,才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