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尔加带回他的房间安顿好，兰瑟微微偏头，对尚且驻足在孩子床前的女人说：“你来，我们谈谈。”
何曼弯腰擦去阿尔加脸上残留的泪水，亲了亲他的脸蛋，无声的跟上兰瑟。
“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留下？”兰瑟开门见山的问她：“我不可以让阿尔加贝亚没有母亲，他们年岁渐大，会很容易察觉自己和别人的不同。”
他有些疲惫似的，抬起手捏了捏眉骨：“如果你是放不下那几个孩子，可以一起带回国，我会养他们。”
“兰瑟，不是这么回事。”她在他身边坐下，试图来牵他的手。
兰瑟这回没有拒绝，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分，他任由她牵住自己，垂眸盯着自己掌心小小的手，匪夷所思般：“难道是为了那几个男人？何曼，你难道真的放不下他们？”
他无法理解所谓的爱。
何曼长睫微垂，兰瑟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越发愤怒。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可是他们不爱你。”
何曼有些小声地反驳：“那倒也没有。”
“哈！”兰瑟冷笑一声：“也许是爱，但那种爱，很珍贵很了不起吗？他们能给你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还是钱财权势？就连孩子也不能在你身边，起码我可以。”
他愠怒的盯着何曼的脸：“我承认，我也许没有他们那么爱你，可你是阿尔加贝亚的母亲，我会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何曼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兰瑟眉头越发拧起：“你不信？”
“不，”何曼轻声说：“我信。我只是在想，倘若阿尔加和贝亚的母亲是别的人呢？你也会这样对她吗？”
她那双清澈的眼盯着兰瑟。
兰瑟被她问的一怔：“当然不一样。”他吸了口气，为何曼的反问而微恼：“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是一个绝对的丁克主义者——并非我不爱孩子，我只是不愿意让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冰冷，寂寞，虚伪，残酷……一条生命应该因为爱而降世，最起码，”
他顿了顿，看着何曼的眼，坦诚的说：“你身上有爱，很多爱，他们从你的身体里诞生，生下来便能感受温暖。”
这也是他当年变了主意的原因，少女虽然足够天真愚蠢，可她从骨头到血液是足够温暖的。
他需要这种温度。
何曼听着他的话，缓慢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那我也许辜负你的期望了，我无法像你爱他们一样爱他们。”
从前是，今后也是。
兰瑟却否定她的这句话：“我并不觉得你比我少爱他们，他们很爱你。”
孩子的感情是一面镜子，父母放进去多少，它就会反射出多少，阿尔加和贝亚很爱她，哪怕他们在他身边长大，依旧记得母亲身体的温度。
兰瑟话风一改，凌厉严肃的说：“所以今天阿尔加很伤心。”
何曼知道自己对不起阿尔加，她今天确实让他伤心了。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
兰瑟继续道：“你可以弥补他，起码，留在他身边，他们会需要你——”
“我不可以。”何曼轻声打断他的话，再次重复着：“我不可以，兰瑟。”
她抬起头，“我爱他们，可我不愿意为了他们放弃我的家人，我的国家。”
她无法离开华国，就这样如兰瑟所说的般一走了之，周楷他们也许无关紧要，可起码小文和小昭，还有海棠，她无法不管不顾。
还有她的父母，她的家人。
兰瑟无声的低头看她，何曼用很可怜的神色看他：“我还有爸爸妈妈，有哥哥，我不可以就这样离开。”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阿尔加和贝亚，所以他体会不到她的牵绊。
兰瑟冷静了一些：“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让他们出国，他们会拥有财富和地位。”
“兰瑟，”何曼叹了口气：“他们不需要这些，他们只想留在那里。”
兰瑟看着她：“所以你是做了决定？一定不会留下来是吗？”
他眼眸在说这句话时有种诡异的色泽，很深，像暴风雨将来时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底下波涛汹涌。
何曼后背泛起鸡皮疙瘩，她被他看的有些胆怯，忍不住往后躲了躲，试图躲开他。
“我——”
兰瑟却强势的搂住了她的腰，逼她靠近自己：“回答我。”
何曼指尖抵在他胸前，有些紧张和胆怯——她当然知道兰瑟没有那么好说话，温柔是他的假面，骨子里还是自私自利的冰冷贵族。
“兰瑟，”她小声说：“我会留下来，但是……”
兰瑟只听她前五个字，眼底的阴霾便散去大半。
他语气听上去好了许多：“但是？”
何曼仰起头：“我申请了这边的学校，我每年会过来三个月，足够陪阿尔加他们长大。”
她看上去早有预谋：“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学校就在巴黎，很近的，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生活，好吗？”
兰瑟被她这句话气到，“说可以，但还是骗我？”
“没有骗你，”何曼摇头：“是真的，我给学校发了邮件，大概他们很快回复。”
“如果没有成功呢？”
兰瑟话里的意味已经有些变了，问这句话便是默认只能这样。
何曼搂住他的腰：“所以不会不成功对不对？”
她脸颊贴住他的胸膛，指尖轻轻落在他衬衣做工精致的纽扣上，“兰瑟，阿尔加和贝亚快四岁了，是时候去幼儿园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送他们去好不好？”
“他们长的那么可爱，一定会有很多人问我们，哇，这是你们的孩子吗？好可爱。说不定还会问我是怎么生出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我会说，”
“嗯？”兰瑟思绪不由自主的被她的话带着走：“什么？”
何曼抬起头，眼底有了点狡黠的笑意，“因为他们的爹地就是个相当好看的人，所以我才可以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兰瑟不可否认，他被她的这句话哄到了。
他努力克制，但嘴角还是难免扬起来。
何曼趁热打铁，吻上他的唇，指尖顺着衬衣衣摆滑进去。
兰瑟没制止她的动作，微微仰头，任由她亲着自己。
还能怎样？
他想，她肯为了孩子留下来三个月，那也就，只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