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眼睛酸涩的厉害，紧紧将人抱住，声音沙哑的道。
“妈，姥爷他……走了。”
“你骗我，你姥爷没死，肯定没死……”
慕妈妈口中喃喃自语，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抓住林楚楚的手，“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姥爷几天前还说等你们回来，去看看天安门，去看看升国旗，想看看领导人……”
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还没享福，她们还没尽孝，怎么就死了呢？
林楚楚将人搂在怀里，抱的更紧，慕妈妈的手好凉。
慕妈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声将姥姥吵醒了，姥姥神情木木的看着天花板，没有眼泪，整个人呆呆愣愣的。
要不是刘佳瑞看到，还不知道姥姥醒了。
林楚楚给妈妈擦了擦眼泪，低声对她说。
“妈，你要挺住，要好好的，姥姥现在全靠你了。”
慕妈妈精神一震，深吸几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走到姥姥跟前，慕妈妈握着她的手，“妈……”
刚叫了一声，声音再次哽咽住。
姥姥转过头，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
“我没事，等点滴点完，咱们回家，去把我给你爸准备的衣服带来，老头子干净了一辈子，我们要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准备的衣服就是寿衣，他们这个年龄，都会提前准备衣服，不止老头子的，就连她也有。
只是没想到先走的会是老头子。
房间里很安静，刘荣和刘佳瑞也不知道怎么出声安慰。
倒是林楚楚想到了饭盒里的米粥。
将饭盒打开，小米米粥的香味传出来。
“姥姥，妈，你们先吃点东西吧，接下来还有好多事需要你们做主呢。”
慕妈妈吃不下，想摇头却被姥姥一把抓住手，“扶我起来，咱们吃饭，不能饿肚子，咱们不能倒下，倒下会被人看笑话的。”
姥姥声音颤抖，但是面上却很平静。
林楚楚没想到先恢复的竟然是姥姥。
林楚楚反而更担忧了。
姥姥喝了半碗粥，看到林楚楚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楚，你不用担心，你姥姥和姥爷从来不会被打垮，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好好替你姥爷看着这个家的。”
她始终不相信她的外孙会是背叛国家的叛徒，她要等着慕辰回来，亲自听她解释。
林楚楚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很快，慕妈妈也吃好了粥，将饭盒收起来，又过了一会，两人的点滴点好了，刘荣去交了费用，一家人走出了医院。
林楚楚抱着小宝，刘佳瑞抱着大宝，等他们醒了，肯定要作闹。
慕爸爸还是不见踪影，此时的他正在和岳父的战友联系。
如今，他已经通知了大哥一家，大哥他们正往京城赶。
不能大操大办，但是该到场的还是会到场。
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老家门口，听到里面两个孩子的哭闹声，眼睛里透过一丝温和，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就是要大大方方的，让那些从门后看笑话的人好好看看，他们慕家没有倒。
就算慕辰真的是叛国者，他慕家也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党。
慕妈妈和姥姥正哄着两个孩子，林楚楚则在厨房里给一家人做饭。
刘荣和刘佳瑞已经离开了，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吃饭。
见到慕爸爸回来，慕妈妈红着眼睛，走过去问道，“怎么样了？”
“我给大哥他们打电话了，他们买了飞机票，后天就能回来。”
慕爸爸将大宝接过来，“明天我去一趟殡仪馆，将遗体送过去，时间定在七天后……我已经通知了爸的战友们，不知道能不能过来。”
现在虽然没以前那么严，但慕辰对外还是叛国者，他不清楚这群人会不会来，要是以前，肯定巴不得离他们远点。
慕妈妈点点头，“我和妈商量了，明天先去给爸换身衣服。”
慕爸爸点点头，担忧的看着姥姥，“妈，要不明天我跟我媳妇去，你在家看两个孩子？”
姥姥摇摇头，“不行，我得跟着你们一起去。”
姥姥面上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大家都知道，姥爷的死，最伤心的肯定是姥姥，她只是把伤心压在了心底。
就在这时，林楚楚在厨房喊吃饭了。
饭桌上，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两个小家伙也不再哭闹，似乎知道，再怎么哭，那个疼他们的太姥爷也不会回来了。
吃完饭，慕妈妈和姥姥哄着两个孩子在睡觉。
林楚楚悄悄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慕爸爸正站在院子里发呆，院子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盘没下完的象棋，正是前天晚上，慕爸爸和姥爷一起下的象棋。
这才两天，曾经欢声笑语的院子变得这样安静。
曾经的欢声笑语就像一场梦，留下的尽是思念。
林楚楚陪他站了一会。
“爸，我给我领导他们都发了消息，告诉他们时间了，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下他们的态度。”
回来的时候，林楚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领导他们，不止试探他们，这件事他们知不知道，同时也在试探，他们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是翻译员，接触的都是国家机密性任务，如果慕辰的事影响到了她的翻译工作，那么她会正式退下来，以后不再担任翻译的工作。
其实，要是从商也挺好，不用担惊受怕，毕竟政策已经开始允许了。
慕爸爸点点头，“也好，如果他们对你的态度和以前一样，那么你的工作就继续，不要因为慕辰的事影响你。”
提到慕辰，慕爸爸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这件事透着诡异，上边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
他猜不透，但是想来未必到最糟糕的地步，也许有回旋的余地。
他相信林楚楚也能感受得出来，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林楚楚点点头，“爸，你放心吧。”
第二天，刘佳瑞来家里陪她，看到她的黑眼圈，叹了口气。
“楚楚，我不会劝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劝你，但是我希望你早点走出来。”
“别忘了你有家人要照顾。”
林楚楚脸上罕见的有了笑容，只是这一笑牵动了胸腔，突然咳嗽了几声。
刘佳瑞眉头紧锁，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你是不是感冒了？家里有没有药？我找来给你吃。”
林楚楚摇摇头，“我没事，应该没有感冒，这次谢谢你了。”
“嗨，我们都是朋友，客气什么？不行，我觉得你还是吃药比较保险点，药在哪？你现在可不能生病，万一传染给两个小宝贝就不好了。”
好吧，看来药非吃不可了。
林楚楚指了一个抽屉，刘佳瑞给她倒了杯水，林楚楚吃了药，过了一会，才感觉好了一些。
刘佳瑞在家里陪她和孩子，刘荣则陪着慕爸爸他们去了医院。
跟着一起跑上跑下的，还要盯着姥姥和慕妈妈两人，就怕两人伤心过度。
几人回到家的时候，谁都没有心情吃饭，慕妈妈回了房间休息。
林楚楚担心她，所以走进房间去看她。
慕妈妈将头埋进被子里哭，“楚楚，你知道吗？你姥爷的身体都僵了，衣服都差点穿不进去……”
林楚楚听的心口堵得慌，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姥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