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太太满心以为这个娘家侄子是来探望她的,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什么偏方来救她的宝贝孙子。
谁承想,贾大宝一众人等到了福寿堂,便对她一顿威胁恫吓。
他们非要骆老太太命令骆玖语将他们请回去继续做掌柜,还逼着她想办法把那些银子再还给他们。
骆老太太不过以长辈的姿态训斥了他们几句,竟被贾大宝一把推到屏风边,额头撞得青紫一块,这两日涂抹了药膏才算好些。
最后,在贾大宝和那几个亲戚妄图搬走福寿堂的东西来抵亏空时,侯府的护院及时赶到,才将那些无赖之徒赶了出去。
如此一来,骆老太太才彻底看清了她这些娘家人的丑恶嘴脸。
说到底,在贾家,没了钱财与权势,她这个姑姑、这个原本被众人逢迎讨好的人,便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骆玖语的及笄礼,还能让这些人来?
这些人若是来了,定会撒泼耍赖、无理取闹,即便不将侯府闹个天翻地覆,也能让她这张老脸彻底丢尽。
“行,那便依老祖宗所言。儿媳这儿还有诸多事务要忙,明日桑儿的及笄礼,要筹备的事情还多着呢。”
庄文雅说着,盈盈行了一礼,便欲牵着骆玖语离开。
骆玖语心思一转,忽地扭过头,一脸天真无邪地问。
“祖母,都说晚辈的及笄礼,长辈是要送上礼物的。听闻堂姐的及笄礼,您送了她一整套黄金头面呢,至今在京都都传为美谈。也不知您会给孙女准备及笄礼吗?若是送,您可莫要送得太贵重,与堂姐一般便好。原本孙女是一文钱都不愿让祖母破费的,可如今堂姐是侧妃,孙女是正王妃,若是都没个像样的礼物,怕是祖母要被京都的贵人们瞧不起了。哎,孙女也是左右为难。”
说罢,也不等愣在原地的骆老太太回过神来,骆玖语“为难”地行了一礼,便随着庄文雅告退了。
待出了福寿堂,庄文雅再也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你个小皮猴,是真怕你祖母气不死啊。哪有你这般要及笄礼,还要与那黄金头面不相上下的。”庄文雅笑得前仰后合,在畅快之余,还不忘打趣道,“那抠门老太太,你何必找她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给你备的礼物,可比那黄金头面贵重十倍都不止呢。”
骆玖语亦是笑得眉眼弯弯,待乐够了,这才双手叉腰,昂着头,一脸得意。
“本来我也没打算要什么及笄礼,可谁让她不仅贪了母亲的嫁妆,还要将那嫁妆送给骆思梦呢。”
“你是说骆思梦的及笄礼?”庄文雅瞬间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可你娘亲的嫁妆,那可都是你外祖母专门寻人定制的,在京都城都是独一无二的。她当着那么多贵人的面,怎敢送出去?就不怕旁人发现端倪吗?”
看着姨母一脸单纯懵懂的样子,骆玖语苦笑一声,这才说道。
“骆思梦的及笄礼,来的贵人大多是大伯父的同僚家眷,另外便是六皇子的一众跟班。这些人哪里知晓那些东西的来历,更何况祖母早已找了人,将那头面改了样式,谁又能认得出来呢?”
这些也是前两日为补亏空,夜雨带人在梅香居搜刮一圈,待那些首饰回到手中,骆玖语特意对照母亲嫁妆的单子才发现的。
“……过分,可耻!”
饶是在西南军中吃惯了苦的庄文雅,又哪里能想到有人能如此下作呢?
“所以,既然她能如此行事,那我便要让她好好表一表祖母的情分。”骆玖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好,桑儿你尽管去做,大不了有姨母与你一同撑着。”
“噗——好。”
骆玖语知晓庄文雅是担心此事会让骆青松为难,但她心中更清楚,若是父亲知晓这些,怕是会比她更加狠厉。
待回到兰曦汀时,骆玖语却未料到,在门口竟碰着一人。
此人正是方才趁乱早早从福寿堂出来,在此处等候的蒋淑芬。
“奴家见过昭华郡主。”蒋淑芬盈盈下拜,行了一礼,只是这礼行得实在不伦不类,滑稽至极。
骆玖语强忍着笑意,轻点下颌,权作回应。
“你这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蒋淑芬抬眼瞧见骆玖语神色无异,这才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
“回郡主,这几日见郡主事务繁忙,奴家不敢前来叨扰,想着哪能事事都扰了郡主的清净。只是今日,奴家那兄长与嫂嫂来了京都,如今走投无路,只能来求郡主了。”
说着,蒋淑芬脸上竟真露出几分惧怕之色。
“你这话,本郡主倒有些不明就里了。”骆玖语面色淡然,随口问道。
“这……奴家便直说了吧。”
蒋淑芬咬了咬牙,索性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蒋家之人,论长相个个出众,蒋淑芬亦不例外。
故而在冀州之时,早年也有不少人上门说亲。
但自从蒋淑琴嫁入骆青海,跟着他一道进了忠勇侯府后,蒋淑芬便一直心有不甘。
暗想自家姐姐都能嫁得富贵人家,自己容貌不差,定也能寻得更好的归宿。
如此一来,便蹉跎了岁月,成了老姑娘。
后来父母离世,蒋家便由兄长蒋明强当家。
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这一琢磨,竟将自家妹妹也标上了价格。
蒋淑芬身为老姑娘,本就少有人问津,可偏生当地一个死了好几任妻室的六十多岁老鳏夫看上了她。
这老鳏夫最是心狠手辣,喜好折磨人,他那几任妻室,原本个个身体康健,皆被他活活折磨致死。
可他偏偏家财万贯,又舍得花钱,竟出了大价钱要娶蒋淑芬。
如此境地,蒋淑芬哪里敢应,便趁着夜色逃离冀州,来京都投奔蒋淑琴。
正因如此,今日蒋家人一到,蒋淑芬便慌了神。
听罢蒋淑芬这一番哭诉,骆玖语心中已然明了。
怪不得今日进了福寿堂,瞧见蒋淑芬身为蒋家人,却与姐姐这个骆家媳坐于一处,且始终未曾掺和蒋家之事。
原来她是在躲避自家兄长。
但骆玖语心中更清楚,这蒋淑芬嘴上将自己说得可怜无助,实则内里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