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与一众第一步兵旅的士兵看着面前如同波浪一般,不停撞向拥有大量工事与强大火力的防线。
“小鬼子这是送死吗?”
一名年轻的学生兵,看着不断在机枪与炮火下栽倒的日军士兵,他觉得为什么日本会如此的傻到来送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月亮悄悄的躲进厚厚的云层里面,一颗颗豆大的雨点开始下落,渐渐的雨点仿佛连接在一起。
热带季风的暴雨冲刷着孟关外围的野战工事,红泥浆顺着钢盔的防汗带灌进领口,把士兵们腌成泥人。
徐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远镜里闪过一串暗绿色人影——那是日军213、214联队的残部,正以密集队形向远征军防线发起自杀式冲锋。
“又是万岁冲锋!”特务连长赵志刚啐出口中嚼碎的槟榔渣,望远镜目镜被雨水糊成毛玻璃,
“旅长,这股日军足有六七百人,机枪压不住!”
徐仁的指节在通讯电台上敲出闷响,截获的密电显示,日军死守孟关的部队应该先行发起牵制攻击,吸引远征军主力,协助他们突围。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包围圈里面的日军居然提前发动。
他瞥向阵地前升起的烟柱,那里是第214联队的突围方向,爆炸声正像炒豆子般密集传来。
“让炮兵观察组开视野,重点打他们侧翼小鬼子的支援火力!”他抓起电话吼道,“我要让这些疯子知道,自杀换不来活路!”
李卫国举着加兰德枪托的右手上缠着染血的绷带,那是白天被弹片划破的。
这个中央军校十七期的新兵蜷缩在散兵坑里,看着前方三十米处不断有人影栽倒又爬起。
那些日军士兵的脑袋上缠着白布条,像极了课本里“神风敢死队”的招贴画。
“他们疯了吗?”身旁的广东兵阿福打光一个弹夹后,重新缩回战壕忍不住大骂。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颗日军投掷的手雷在三米外炸开,气浪掀飞了阿福的钢盔,露出额角被弹片削出的凹坑。
李卫国伸手去拽,却抓到一截温热的物体——阿福的一条手臂被爆炸的手雷打断,李卫国拉着只是一截断指。
远征军阵地上突然响起刺耳的哨音,李卫国转头望去,二十米外的机枪阵地腾起火光,机枪手老张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爆开,鲜血喷在滚烫的枪管上滋滋作响。
三个日军工兵趁机跃入战壕,脑袋上的白布条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用手榴弹!”班长嘶吼着摸出两颗木柄手雷,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耳膜嗡嗡作响。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那三个日军正往外掏燃烧瓶,而老张的尸体仍在机械地扣动扳机,滚烫的枪管继续喷射着弹雨。
“哒哒哒!”就在日军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十几道机枪火舌再一次出现。
将一群刚刚攻击得手的日军全部撂倒在地,残肢断臂与鲜血混合着不断落下的雨水,将阵地染成了暗红色。
其实213、214联队并没有按照师团与他们约定的时间发起攻击,而是提前发起了突围战。
因为包围圈中的日军也收到了牟田口廉让他们尽可能发起轰击拖着支那军,为三十三师团驻守孟关守军撤退争取时间。
在这里其实也是凸显了日本这个民族的民族性,其实也不单单是日本。
准确的说整个东亚其实都受到华夏文化的熏陶,你可以说日本人凶残、没有人性!
可他们确实是一支悍不畏死、敢于赴死的军队,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明知道如此,却依旧发起攻击,只为了师团可以顺利撤退,为三十三师团留下一些种子。
当身在孟关的河边正三看着北方那连绵不断的炮声与密集的枪声,手中宫本发来诀别电文从手中滑落他都毫无知觉。
“全军转进密支那!工兵联队留下来断后!天亮后放火烧掉孟关!”
最后的命令下达,日军三十三师团的残余士兵一个个默不作声,他们知道这是包围圈中的帝国勇士用生命在替他们争取撤退时间。
仿佛是为了回应包围圈中间的日军,孟关的日军33工兵大队,也开始走出了孟关,潜入了黑夜中。
“敌袭!敌袭!”
孟关外围阵地上响起了刺耳哨子声,黑夜中的日军一直接近到距离阵地不到200米的区域才被发现。
也许是因为持续的炮击,使得这些前沿的远征军士兵认为小鬼子不可能主动发起攻击。
或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身后的激烈交火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孟关的日军居然主动出现。
“天皇陛下板载!”
日军三十三工兵大队的士兵手举着三八式步枪,嘴里高呼着口号,向荣誉二师发起攻击。
“快!快!立刻将小鬼子压下去!”
“哒哒哒哒”仓促间原本注意力还被后方包围圈里激烈到交火吸引的前沿士兵,一个个重新进入临时构筑的机枪阵地。
勃朗宁重机枪的嘶吼仿佛与后方的机枪交相辉映,一个个锃黄的铜制弹壳不停的掉落。
机枪口喷射的烈焰,在黑夜里面如此的清晰。
荣誉二师机枪手王大山感觉右肩被烙铁炙烤,勃朗宁m1917的枪管烫得他几乎松手,弹链已换了三盘,铜壳在泥地里铺成发亮的溪流。
他瞥见左侧的机枪阵地升起青烟——那是机枪射手老陈,他的半边脑袋被日军掷弹筒轰成了血雾。
“妈的,换人!”王大山扯着嘶哑的嗓子吼,新兵赵四哆嗦着爬过来,手指刚触到枪托就尿湿了裤子。
“你他娘倒是开枪啊!”王大山一脚踹翻他,自己扑到射击位,瞄准镜里,三个日军工兵正往外扔燃烧瓶,他们的脑袋上别着白布条——是挺身队。
第一颗燃烧瓶在机枪掩体旁炸开,赵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王大山感觉左腿像被子弹捅穿,却死死压住扳机。
勃朗宁的嘶吼声中,他看见那些工兵在火光中扭成怪异的姿势,有人还在跑,有人突然跪下亲吻地面,仿佛在向看不见的神明忏悔。
日军三十三工兵大队的突然袭击确实给前线造成了非常大的混乱。
特别是日军靠着大雨与黑夜的掩护悄摸着来到阵地前不到200米,这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