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其实我们还有件事想请教您。”丹瑜迅速从云逸的背包里取出厄诡椪的碧草面具，小心地放在桌上，“您知道这个面具的由来吗？”
雪忠爷爷的表情骤然变化，缓缓拿起面具，手指轻轻抚过那些镶嵌的宝石，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这是鬼的面具……”雪忠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们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云逸和丹瑜对视一眼，云逸率先开口，语气郑重的说道：“爷爷，我们遇到了鬼，就在掩面祭上。当时它戴着这个面具，场面十分吓人，不过它似乎也不想与我们过多纠缠。”
丹瑜紧接着说道：“对，我们当时想着和它沟通一下，可它好像很害怕，在逃跑的过程中就把这面具弄掉了。我们也是觉得这面具十分奇特，才想着带回来问问您。”
雪忠爷爷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没想到现在鬼还会愿意来参加庆典……这在如今已经是很罕见的事了。”
丹瑜听后，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鬼不是袭击村子的坏蛋吗？以前的传说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雪忠爷爷看着丹瑜，缓缓说道：“看来也是时候告诉你事实了，真实的历史其实是相反的……”
“什么意思？”丹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雪忠爷爷将目光转向云逸，温和地说：“未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而且你也见到了厄诡椪，那我就告诉你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真相吧。”
“您请说。”
黍子奶奶起身将推拉门关紧，又检查了窗户，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茶炉上水汽蒸腾的细微声响。
“我也是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雪忠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这个故事只在我们家族口口相传，但内容都是真实的。你们不能告诉村里的其他人，包括乌栗也不行。”
云逸眉头微皱：“为什么连乌栗都不能知道？他明明也是……”
“那孩子一直崇拜鬼，藏不住事。一旦说漏嘴，后果不堪设想。”
不等云逸说完，雪忠便微微摇头拒绝了云逸的提议，目光如炬，并从矮桌下方取出一个木匣，从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小心翼翼地展开。
“很久之前，来自异国他乡的男人和鬼来到北上乡。”
雪忠的手指轻抚绢布上的图案，“那个男人带着一只特殊的宝可梦，也就是厄诡椪，当时北上乡的村民们很排斥他们，所以他们只能住在深山中。”
“只有村中的面具匠觉得他们可怜，于是制作了四个面具送给他们，男人和鬼很感谢面具匠，后来男人还用异国他乡的奇艺宝石给面具做装饰。”
说到这里，雪忠拿起桌上的碧草面具，指尖描摹着宝石镶嵌的纹路，“从此以后，男人和鬼就会戴着这些面具参加庆典，面具的精美工艺和奇异宝石很快传遍五湖四海，并引起了三只贪婪宝可梦的觊觎。”
丹瑜猛地直起身子，茶杯被撞翻，茶水在桌面上蜿蜒流淌：“难道说……是那三只所谓的宝伴？”
黍子奶奶连忙用抹布擦拭，雪忠的眼神变得锐利：“它们趁夜色潜入深山盗取面具。男人发现后拼死保护住一个面具，但寡不敌众，三个面具还是被夺走了。当厄诡椪回到山洞时……”
“死了？”
雪忠沉重地点头：“愤怒的厄诡椪戴上仅剩的面具下山复仇。它打败了那三只宝可梦，但这一幕恰好被村民看见。”
“一头雾水的村民误以为是鬼意图袭击村庄，而那三只偷盗者被冠以‘宝伴’之名并厚葬……”
雪忠爷爷的话音落下，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丹瑜猛地攥紧拳头，声音里带着颤抖：“所以……我们从小祭拜的宝伴，其实是杀人越货的强盗？而厄诡椪才是……”
“是受害者。”云逸轻声补充，伸手想握住丹瑜发抖的手腕，却被狠狠甩开。
“开什么玩笑！”眼眶发红的丹瑜突然站起来，抓起碧草面具就要往门外冲，“我现在就去把它们的石像砸烂！”
“哎！丹瑜！冷静！”
云逸赶紧拦在丹瑜面前，丹瑜又急又气，抬手想要推开云逸，大声嚷道：“你给我让开！”
丹瑜的脸颊气得绯红，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但是面前的云逸却纹丝不动。
“丹瑜！”
雪忠见云逸如此明事理，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收起绢布之后缓步来到云逸身旁，语重心长地对丹瑜说道：“我刚刚不是就跟你说过，不能把这件事往外传吗？”
“人们都会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知道的事情，更何况这已经是流传百年的传统了。现在你去跟他们说这些都是假的，他们又会怎么认为呢？”
“那他们……肯定会很不爽！”
雪忠的声音低沉而沉稳，丹瑜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她涨红着脸，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不甘。
雪忠缓缓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悲哀：“没错，也正因如此，我们的祖先，也就是那位面具匠，也曾想要告诉大家真相。”
“可是，村民们根本不愿意相信他的话，祖先被村民们误解、辱骂，甚至遭受了种种不公的待遇。”
“最后，他惨遭迫害，含恨而终。为了后代的安全，所以他才会让我们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丹瑜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刚刚雪忠的话像冰水浇在她沸腾的怒火上，滋滋作响地腾起白烟。
“不能让他们不爽……”回到座位的丹瑜突然冷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边缘的缺口，声音里带着些许自嘲的意思，“那现在憋屈的就是我了？”
云逸伸手拦住丹瑜的肩膀，丹瑜感受到云逸的手后，也很自然的靠在云逸身上，额前的刘海遮挡住微微发红的双眼。
“这些事情我以后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乌栗……”雪忠爷爷叹息着接过面具，苍老的指腹抚过宝石脱落处的凹槽，“面具可以暂时交给我来保管吗？这上面有些破损，我应该能修好。”
“这些裂痕啊。”
黍子奶奶适时递来热毛巾，丹瑜接过来狠狠按在脸上，闷声说道：“肯定是逃跑的时候，在楼梯上摔坏的。”
丹瑜擦完脸后，突然将温热的毛巾呼在云逸脸上。
湿漉漉的布料带着茶香和泪水的咸涩，云逸猝不及防地被盖住半张脸，却听见丹瑜的声音从毛巾下方传来：“等爷爷修好面具，我们一起去还给厄诡椪吧。”
云逸扯下毛巾时，发现丹瑜已经背过身去，只有发红的耳尖暴露在灯光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