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回敬：“虚伪！”
沈怀谦急恼：“你敢骂我！”
姚珍珠：“我骂错了吗？”
“药是你自己亲娘下的，你难道没办法去要？”
“就算要不到，你不是有地方去吗？你跑呀！”
“你不过是想顺水推舟，再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而已。”
沈怀谦：“……”
心事被戳中，就像被人打了耳光一样难堪。
“难道你不想吗？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沈怀谦咆哮着，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像是怒到了极点。
姚珍珠看着他的眼神，沉静又冰冷。
“我和你不同，你活在过去，而我活在将来。我确实想要孩子，但我希望他来的光明正大，他已经不被自己的父亲期待，我这个当娘的就更不能糊里糊涂了。还请你再忍耐一些，配合一些，这不是请求，是要求，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亦是她的代价。
谁不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人活于世，各有各的执念和责任罢了。
晨昏定省，除非长辈罢免，姚珍珠都要遵守执行。
更何况，现在全府上下都时刻盯着她，期待和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兰馨苑，二房三房和常姨娘都在。
元氏也在，递给姚珍珠一个‘安排妥了’的眼神。
姚珍珠会心一笑，一一请安后，老夫人随口问起沈怀谦。
“回祖母，夫君身子不适，便让孙媳代劳。”姚珍珠乖巧回应。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他那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随他去吧。倒是你，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姚珍珠道：“孙媳今日想见见所有家仆，了解一下府中运转，再和母亲商量商量，看要不要补充或是调整。”
老夫人看了眼元氏，元氏微微笑道：“那就去中堂见吧，我来安排。”
反正大家都想看，那就一起呗。
今日她刚从书香斋回来，无事不登门的刘氏李氏便来约她一起给老夫人请安。
左问一句月银到底给多少？
右问一句姚珍珠的嫁妆到底能不能用？
元氏都快烦死了。
她如今就是个纯做事的。
姚珍珠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银子可以拿出来用，但怎么用，用多少，人家说了算！
老夫人也跟着去了中堂。
等人都到齐后，元氏开始介绍。
总管事沈六，据说从小跟着老太爷，终身未娶。
门房前后门各一人，必不可少。
厨房四名婆子，四名丫鬟。
茶房三人。
老夫人院里，三人。
大房二房三房，各院各三人，常姨娘房里就一人。
书香斋，除姚珍珠带来的初宜拾芜，有海棠玉竹柏仲三人。
另外，还有四名负责打扫和做些杂事。
沈府上下，不算初宜拾芜，共八名男仆，二十六名女仆，基本上签的都是死契。
在南州当地的大户人家来说，虽显寒碜，但沈家如今加姚珍珠才十五个主子，足够用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家穷困如此，却从未发卖过奴仆。
要知道，签了死契的仆人，主家可以当物件儿一样随意处置，就是不小心弄出人命，官府也只是罚些银子了事。
大户人家，缺银子时，发卖仆人很常见。
但真正的清流人家，却不屑做这样的事。
沈家的祖训中，便有“待下以仁，不以势压人”的条文。
显然，他们都做到了。
但，人都是很现实的。
富贵时施仁义，和穷困时求仁义，是两码事。
任何关系，同甘容易共苦难。
看看这满院的落叶，想想每日那几样勉强下咽的饭菜，可见昔日的感恩戴德，已经荡然无存。
只怕在他们心里，主家这时的仁义，好比馊掉的饭菜。
“珍珠，你既要见他们，便说几句吧。”
老夫人发话，姚珍珠便站了起来，应声说：“是。”
老夫人又对众人说道：“往后，少夫人便是沈家的……”
一时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元氏弱声建议：“不如就叫账房总管吧。”
沈府风光时，光账房就有五六人。
后来，全由元氏一人代劳。
老夫人心梗地闭了闭眼，“往后，由少夫人管钱账，各位该是心安的吧。”
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
姚珍珠却受的心安理得。
她面向众人时，目光清明，姿态利落。
“各位能与沈家共患难，沈家也绝不会亏待各位，稍后，大夫人会补齐各位的月银。日后，也绝不会再拖欠。”
众人眼睛一亮，却不敢抬头，只站姿稍稍端正了些。
姚珍珠继续：“沈府仁义，但我乃商贾出身，只讲利益。”
“在我这里，一分投入，起码要得一分半的回报才不算亏。在我这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你们的价值取决于你们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听不太懂。
姚珍珠便指了指初宜，“她一人负责我的饮食起居，还能帮我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身兼厨娘，管事，贴身丫鬟三职，我付她月银五两。”
“而按常规来说，厨娘月银二两左右，丫鬟一两又五百文上下，管事三两上下。一人兼三职，月银翻倍，主家算下来也省了钱。”
“这也叫双赢。”
众人瞬间就懂了。
少夫人这是暗指有人只讲忠心不卖力。
确实也是。
没钱就没动力，若只为一日三餐的勉强糊口，又何必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卖命呢？
没了替自己赎身，或是别的希望，活着便只是活着，饿不死就行。
反正沈家人现在也穷的没什么讲究了。
他们活儿做的再漂亮又如何？
谁在意？
要真能多劳多得，倒是可以拼一拼的。
月银五两啊！
老管家也才三两。
有人大着胆子问：“那要如何才能给自己定价？若有人多揽活儿，其他人怎么办？”
姚珍珠笑笑：“沈府有沈府的规矩，规矩不会变，每个人得先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才有资格揽别的事做。我给大家一个月的考核时间，这一个月内，我，大夫人，老管家，以及各位掌事，会一起评估大家的能力。”
“一个月后，会有一次重新竞聘和定工钱的机会。往后，每半年一次。”
“另外，还有团队协作奖。”
这是什么？
没人听过。
“何为团队协作奖？”有人问。
姚珍珠端起茶杯，示意初宜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