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黎璟定了定神，用比刚才镇定了不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原也，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怎么要？”原也喉咙干涩。
两个人都是alpha，从哪里能搞出个孩子来？
“我来生啊。”黎璟理所当然地说道，或者是因为他心里其实觉得这是件好事，因而连带着语气都轻松了不少，“代\/孕可是违法的，我才不会干那种事呢。”
原也努力调整着呼吸，用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直接发疯摔门走掉。
“所以黎璟，你是因为想要个孩子才停止吃药的对吗？
她看着黎璟，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黎璟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他确实是想过有个孩子维持两人的情感，但在原也嘴里，好像又有点奇怪。
但他也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所以只是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有一定的因素在里面吧，但是…”
“不行。”
原也看到黎璟点头之后心就彻底凉了下来，刚才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稳瞬间破碎成渣。脸色也阴沉得吓人，至少黎璟是第一次看到原也这么黑的脸。
“黎璟，我不同意。”
“如果你想要的是你和我的孩子的话，这事儿没得商量。”
原也现在不能在和黎璟单独相处下去了，她现在情绪有点失控，再待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撂下这一句后，她看都没看愣在床上的黎璟一眼，转身就直接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在眼前合上，黎璟被声音刺激的一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朝原也追了过去。
“原也！原也——”
“你生气了吗？”
黎璟追到客厅，原也正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神色晦暗难辨。
他在原也面前站定，表情焦急中又带着一点不解，“你不喜欢孩子？”
所以才发这么大的火？
原也简直是被“孩子”这个词闹的脑子疼，好在这短暂不到两分钟的分隔，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
“先不说这个。”她抬头看向黎璟，“喜欢或者是不喜欢都不重要，最现实的一个问题，你是alpha，你要怎么生？”
“我已经当了一年omega了，不只是信息素，对我的身体也造成了一些改变。”黎璟说，“如果继续维持omega的状态，我了解过了，我其实是有生育的能力的。”
“生育能力？”原也冷笑一声，“你了解的就这么一点吗？”
“生育能力以外的呢？后果呢？”
原也一下子拔高了声调，“这对你的身体会造成多大的损伤，你想过没有！”
“我电脑里几乎所有医学方面的刊物都有，你随便去翻翻，你去看看哪怕是最适合生育的omega，一年能有多少人死在产床上！”
“就凭你了解的那点东西，黎璟，你怎么敢啊？”原也呼吸急促，几乎是咬牙切齿，“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是要有个限度的吧？你在拿你自己的命赌什么！”
原也语速飞快，黎璟几乎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能回复一句，“死亡只是个概率事件，并不一定就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了呢？”原也立即回嘴，“你打算怎么办？”
“难道要我到时候去你的坟前问你会不会后悔吗？”
“而且你觉得生育的损伤只在于生产时是否会死的那一天吗？从哪怕死了几千年从地里挖出来只剩白骨人身上都能看出来的玩意，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
黎璟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么骂过了，开心肯定是不可能开心的，但偷偷自己停药这件事是他理亏，他现在也只能按耐住自己的脾气。
“原也。”黎璟主动服软，“这件事目前也只是个想法，并没有真的实施啊，我们的措施不都做的很好吗？”
“只是想法，你把药停了干嘛？”原也可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
“…那我真的完全恢复了之后，不就没机会了吗？”黎璟小声辩解，“总要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吧。”
原也闻言有些无力。
“既然如此，那你也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吧。”她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其实是我考虑不周全，我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方面的问题。”
原也一直很自信，她觉得黎璟要什么的都能给，关心，陪伴，金钱，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总之，她以前一直没有找到空缺。
可她却真的没有想过，如果黎璟真的想要拥有一个孩子，那她该怎么办。
她自己没办法给，她也没有办法接受黎璟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获得一个孩子。
生育观念可不相同。
她不想要孩子，没错。
黎璟想要孩子，也没错。
错就错在两个生不了的人，竟然在一起了？！
“呵…”原也突然笑了一声，眼神里却找不到分毫的笑意，虽然是笑，但看起来却实在有些发苦，“或许我们这个婚结的确实是太着急了。”
“我出去待一会儿。”
她也需要冷静一下，而在家里，根本不可能找到让她冷静的空间。
原也说完转身要走。
黎璟却瞪大了眼睛，猛地上前拽住原也的袖子，心头一直压抑的火一下子也失控了，“原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后悔跟我结婚了？”
“就因为这点事你就后悔跟我结婚了？”
黎璟不敢置信，他本来觉得理亏，可现在看到原也都甚至在表达后悔在一起了，他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了。
这点事就能让她说这种话，两人之间要是没有一个割不断的纽带的话，那些什么“永远在一起”的承诺，似乎也并不保真。
黎璟喘了口气。
“就算真的要孩子，孩子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而且世界上生孩子的alpha并不少，现阶段的医疗技术一点也不差，你为什么要把这种小事放大到跟我结婚结错了这种事上？”
“况且有个孩子又不是只有坏事，难道老年之际，你不会惦念天伦之乐吗？”
“什么叫这点小事！”原也回头，“alpha生孩子要是件好事的话，那我当年逃什么？”
“我留在那里给人生孩子不就行了吗，何必要去当那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眼看不到天明的雇佣兵！”
“还有什么天伦之乐。”她嗤笑一声。
“黎璟，你觉得我以前受过多少伤？”原也几乎是恶劣地开口，“我这种人，很大一种可能是，我根本就活不到能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
“你多虑了。”
她甩掉黎璟的手，仿佛没有看到他骤然湿润了的眼眶一般，转身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