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海峰一声令下,刹那间有二十余倭寇刀剑并举冲了上来。
陆绎冷笑一声,右手抬起,向前一挥,只听得“嗖嗖嗖!”箭羽声响,冲上来的倭寇倒下了大半,其余的则猛地收住脚步,只向四周瞄了一眼,转身便快速退了回去。
毛海峰大惊,忙向四下里观望。
“毛大当家的在找什么人么?”
毛海峰此时已明白自己上了当,张口骂道,“陆绎,你这阴险狡诈的小人。”
“毛大当家的未免过于偏颇了,你带着这么多人,挥刀舞剑的到别人家里来,与盗贼又有何区别?”
“哼!陆绎,你也别太得意,雕虫小技,毛某还不放在眼里,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将这老头儿和女郎中带走,我数十下,你若不交出人,那可就怨不得我了,”说着摆手示意,余下的几十倭寇重新换了阵形,一半面向陆绎等人蓄势待发,一半则背转过去防范着身后。
袁今夏听毛海峰如此说,担心毛海峰再次暗器伤人,遂一挺身站到了陆绎面前。陆绎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早在我预料之中,他伤不到我,”说罢将小姑娘又拉回自己身边。
岑寿见状,只得又往前上了一步,说道,“小丫头,有我哥呢,你放心,他们伤不到大哥哥的,若不是大哥哥还有话问他,我早就宰了他了。”
袁今夏这才放下心来,谢宵却从旁边伸了一只手过来,抓住袁今夏的胳膊,说道,“今夏,姓陆的只会逞口舌之快,我来保护你。”
袁今夏甩开谢宵,说道,“谢圆圆,我用不着你保护,你该保护的是上官姐姐。”
上官曦看了看谢宵,脸色有些不好看。谢宵倒是有些尴尬。
听着毛海峰数到了九,陆绎才问道,“你如何知晓她是女郎中?”
“这不难猜测,你中了毒,跑到这里来,突然就好了,这里的人,除了她,还有谁能为你解毒?我若猜得不错,这女郎中应该是药王谷的人。”
“毛大当家的倒是颇为自信,只可惜你猜错了,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为我解毒的另有其人。”
袁今夏明白陆绎是为了保护林菱,遂说道,“毛海峰,你那东瀛的什么七日醉魂散也不过尔尔,又怎能伤得了我家大人?倒是你居心叵测,竟然找到这里来,还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臭丫头,你护着你的小情郎便罢了,嘴巴还是这么刁钻。”
“毛海峰,你能寻来这里是不是有人为你们引路啊?”
“当然,这你就要问问你旁边的谢少帮主和上官堂主了。”
上官曦和谢宵对视一眼,心里起疑,“昨日到时,并未发现有人跟踪,难道真如毛海峰所说是那把火将他们引了来?”
袁今夏小声对陆绎说道,“大人,我再问问他。”陆绎点头。
“若真是那样,昨日为何毛大当家的不来作客?若我猜得不错,是有人向你泄露了谢少帮主和上官堂主的踪迹,故而你才来迟了一日。”
“这又有何关系?这破林子中到处是蛇,我当然要想些除去它们的办法来。”
“区区一些毒蛇而已,毛大当家的又如何会看在眼里?你也不必遮掩,我猜向你泄密之人是个女子,擅使银针,可对?”袁今夏此话一出口,毛海峰一愣,上官曦更是愣住了,暗道,“原来是翟兰叶,她竟然暗地里跟踪我?”
陆绎和袁今夏见毛海峰神情,便都明白了。袁今夏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有翟兰叶暗中协助倭寇,那独眼龙定是参与其中了,这涉嫌通敌的罪名几乎坐实了,只不过咱们还须拿到证据才行。”
陆绎点头,说道,“要想抓到他的把柄,恐怕会困难重重,不过也只是早晚的关系。”
“陆绎,我已经给你时间了,你痛快将人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啊?”陆绎笑道,“毛大当家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放下刀剑,束手就缚。”
“哈哈哈……”毛海峰仰天大笑,“陆绎,你不过是在暗中藏了一些人装神弄鬼,这点儿小把戏又岂能吓住毛某?”
“好啊,那便让毛大当家的见识见识,”陆绎说罢松开小姑娘的手,双掌合击,三声过后,只见小院和小木屋周围的树上亮起了无数灯笼,紧接着刀剑挥舞之声划破长空。
毛海峰此时方觉自己大意了,粗略看去,锦衣卫潜藏的不下数百人。遂眼珠子乱转,冲手下人喊道,“上,杀了他们!”那群倭寇听命令扑上前来。毛海峰却纵身向后倒退,逃了。
陆绎和岑寿护着小姑娘,丐叔与杨岳护着林菱,谢宵与上官曦并肩,刚交上手,岑福便带着锦衣卫纵跃下来,倭寇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十几个拼了命杀出去逃走了。
“岑福,岑寿,命人带上林大夫的东西,我们连夜回扬州。”
住了十三年的枫林坳一遭毁于一旦,林菱自然有些不舍,可事到如今,也只有离开了。丐叔不停地安慰着,说尽了好话。林菱轻笑道,“师兄,在你眼里,我就这般狭隘么?”
“当然不是,菱儿,这枫林坳是我与你一起发现的,整整十三年了,你舍不得,我也一样舍不得,还有咱们那些蛇儿。”
林菱从怀中取出那只竹笛,看了看,说道,“是啊,这些蛇儿在别人眼里是害人的东西,可它们护了枫林坳整整十三年,我与它们早已成了朋友。”
上官曦在一旁听着,甚是难过,便上前与林菱表达歉意。林菱笑道,“上官姑娘,这不怪你,倭寇横行,坏事做尽,哪怕不是你们来,他们迟早也会寻到这里来,”见上官曦仍旧耿耿于怀,便又调侃道,“若要怪,怪我师兄好了,倭寇可是冲着他这个老毒物来的。”
“哎呀菱儿,怎么还叫上我老毒物了?”
“大人,都带好了,船只也准备妥当,可以起程了。”
袁今夏赞道,“岑校尉,你这功夫做得足啊,厉害!”
岑福看了看陆绎,才说道,“袁姑娘过奖了!这都是大人事先交待好的。”
袁今夏一愣,问道,“你叫我什么?”
“叫你袁姑娘啊,不对么?”
袁今夏挠了挠头,嘟囔道,“怎么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的?岑校尉,你还是称我袁捕快好了,还是这样比较习惯。”
岑福偷偷瞟了陆绎一眼。陆绎唇角略带笑意,却没说话。
“哥,你何时变得这般聒噪了?小丫头说别扭,你便叫她袁捕快好了。”
岑福听岑寿还称袁今夏是小丫头,便有些纳闷,暗道,“这几日不在大人身边,难道大人醒了后没跟袁姑娘说清楚?”遂磨蹭着落后几步,伸手将岑寿拽住,小声问道,“小寿,没情况么?”
岑寿转过头,两人脑袋对到一起。岑寿小声嘀咕道,“别提了,也不知大哥哥是太笨了,还是害羞不敢说出来,小丫头都肯舍命救他了,这心意不是再明白不过了?他还总拉着人家小丫头的手,护的倒是周全,我看着都着急,那一声‘大嫂’到现在也没叫上呢。”
“叫什么‘大嫂’,又没成亲呢,你别胡闹了。”
“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反正大哥哥……”岑寿说到这儿,两人脑袋分开,准备边走边说,刚抬起脚,便觉得面前有一堵墙。
“大人?”
“大哥哥?”
岑寿率先撇锅,指着岑福说道,“我没说话,都是他说的。”
岑福反应过来,忙辩解道,“不是我说的,大人,是他,小寿说的。”
“你还是当哥的呢,怎么有事时我就不是你弟了?”
岑福一拽岑寿袖子,咬着后槽牙嘟囔道,“大人待你好,他不会怪你的。”
陆绎瞪着两人,淡淡地说道,“回去后,蹲马步,三个时辰,”说完转身向等着自己的小姑娘走去。
“这……大哥哥,大哥哥……”岑寿叫了半天,陆绎也不理睬。岑寿噘着嘴,挠了挠头,埋怨起岑福来,“哥,都怪你,偏多嘴问什么?这下可好了,挨罚了,罚蹲马步,这不是你说过的?你和大哥哥幼时经常被指挥使伯伯罚的么?”
“你少怪我,我问了,你就说啊?还不是怪你多嘴多舌的。”
两人嘟嘟囔囔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