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石二鸟”的局,我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积压六年的沉疴尽数吐出。六年,两千多个日夜的煎熬与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身体向后重重一靠,我索性将双脚高高架在办公桌上,整个人深陷进宽大的皮椅里,一种久违的、彻底的松弛感包裹上来,连带着吐出的那口恶气,都带着畅快的甜腥味。
念头一转,心头竟浮起一片轻快的空白。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可以真正“赋闲”了?享受天伦之乐,还有那些久违的…·…美好时光。
当然,还有····
那个“新同学”的身影适时地跳入脑海。是时候去见见了。
摸过手机,指尖轻点,一条信息发了出去:“在哪?方便?”
几乎是秒回,屏幕亮起四个字:“宾馆。方便。”
无需任何多余的字眼,这便是我们之间最深的默契。
起身,锁门。刚把钥匙拧到底,对门“吱呀”一声开了,胡嘉几乎是弹射出来:
“领导,您要出去?”
我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紧跟一步,语速飞快:“肖主任交代我再给您物色个司机,还没来得及选呢!要不,我送您?”
我停下动作,转过身,脸上挂起一丝再正经不过的表情:“你忙你的。我交代你的事,别忘了就行。”顿了顿,看着他略显茫然的脸,又慢悠悠补了一句,“告诉肖主任,把司机那份工资,直接加我卡里。’
胡嘉明显一愣,嘴唇微张,卡在了“这个…”上。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再理会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身后,过了两三秒,才传来胡嘉那恍然大悟、带着点轻快又无奈的低笑声。
是呀,这些日子,胡嘉这孩子想必也和我一样,心口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玩笑归玩笑,我自然不会给自己当司机。从机关大楼出来,信步而行,不过两三分钟,便已置身天越大堂的暖光之中。
尽管我刻意低调,但毕竟是这里的常客。迎面遇上的宾馆人员,无不含笑颔首,那无声的默契里,藏着心照不宣。这细微的异样立刻让我警醒——看来,得另觅一处“金屋”了。这地方的风言风语,怕是比新闻联播传播得还快。
我熟练地用房卡刷开房门,眼角余光确认走廊空无一人,旋即闪身而入。
她似乎早已候在门后,像一只等待丈夫归巢的金丝雀儿。门锁“咔哒”合拢的瞬间,她便急切地迎上来,一双眸子在我脸上、身上细细逡巡,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关切:“都……都好了吗?真没事了?”
我故意蹙起眉,作出一副愁苦模样:“医生说了,别处都好利索了,唯独这儿……” 我抬手,轻轻按在胸口。
她心尖儿一颤,声音都紧了:“心脏怎么了?还有问题?”
我叹口气,煞有介事:“医生说啊,是‘相思成疾’,心窝子里……生生给剜出个窟窿来。”
她先是一愣,旋即明白又被我戏弄了,俏脸“腾”地飞起红霞,一直染到耳根,羞恼地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害我白担惊受怕一场!” 说完,扭身就要往里走。
我哪容她逃开?手臂一展,便将她温软的身子牢牢圈进怀里。下一刻,未尽的嗔怪便被封缄——两片灼热的唇,急切地寻到了彼此,如同干涸的土地终于等到了甘霖,紧密地、忘情地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