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梦中的那个大晏,他醒来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他不知道梦中的晏刑天把大晏治理得如何。
他也一直不知道,他和梨儿,还有几个孩子在梦中的真正死因。
但他现在可以十分确定,天机不能泄露。
因为五年前,那夜的中元节后,隔天醒来的便是晏刑天。
晏时叙激动的要和他聊聊,聊他最近过得如何,聊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然而,晏刑天只是复杂的看着他。
并且沉默了很久才试图回答。
可晏刑天才要开口,人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重新换成了他那个尤带着稚气,虽然聪慧过人,却并不知道梦境的天天。
晏时叙懊悔不已,他隐隐已经猜到,这或许就是天机,晏刑天不能说。
就如同那年端午,他拉着他母后,不许她去护城河……
就如同晏刑天试图开口告诉他真相……
都会晕过去。
好在两个月后,他又回来了。
晏时叙与晏刑天之间,默契地没有再谈论梦中的任何事情。
可即便如此,晏邢天还是会时不时离开,再过来。
就像是这时空里,设有一套严密监管晏邢天的条条框框。
这条条框框中,除了不能说梦中的事,还有很多。
只要他违反任何一条规则,就会消失。
晏时叙暗中翻阅了不少关于异闻志怪的书籍,可并没有帮到他。
他们也曾去过护国寺,找虚无大师探知一二。
可虚无大师只言:
——命中皆为注定,但注定非不可移;得失皆缘,缘尽则散,缘起则聚。唯有心有挂碍,在定数中方能开辟变数之路——
温梨儿见皇上说着说着就发起了呆。
她将自己的小脸怼到他的脸前,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又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
“陛下说的是,孩子们都还小,枭枭此次外出,不也是一番历练?陛下既已心中有数,便按您的节奏来便是。臣妾相信陛下的眼光,也相信……我们的孩子。”
她说到“我们的孩子”时,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与坚定。
晏时叙心头一暖,心中那点不确定彻底消散。
是了,天天是他们的孩子。
他为何要去探知梦中的晏邢天把大晏打理的如何?
他只要相信,晏刑天打理的很好,是另一番太平盛世,就足够了。
晏时叙揽过温梨儿的肩,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
“有梨儿在身边,朕心甚安。”
“枭枭那小子……朕已收到暗卫密报,他们一行已平安抵达苏州地界,正在体察民情,安全无虞。”
“朕让暗卫每三日传达一次消息回京,免得你日夜悬心。”
温梨儿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轻轻应好。
她忽然想起一事,仰起脸看他。
“陛下,还有一事。”
“嗯?”晏时叙低头,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示意她说下去。
“两日后,是我母亲五十整寿。”
温梨儿声音温软,带着女儿家特有的亲昵。
“我明日想带着孩子们出宫,回温府住上一日,也好提前帮衬着母亲准备准备。几个小的也念叨外祖母许久了。”
晏时叙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朕也……”
然而,“同去”二字尚未出口,他猛地停住了。
明日……不行。
今日朝堂上立储之争暗流汹涌,几位阁老言辞激烈,态度坚决,明日他必须亲自坐镇,与朝中心腹重臣详议立天天为储之事,更要召见几位宗亲勋贵。
梨儿出宫时,他预计走不开。
想到此,晏时叙心头有些惋惜。
他只能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明日朕无法陪你同去,但等岳母五十大寿那日,朕定然亲自到场贺寿。”
温梨儿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朝堂之事,尤其是涉及国本的立储,容不得半点轻忽。
她体贴地抚了抚他龙袍上的蟠龙纹绣,温声道:“国事要紧。母亲那边,我会同她说的。陛下若实在抽不开身,不去也没关系。母亲一向通情达理,不会介怀。”
“那怎么行。”晏时叙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
他微微松开怀抱,捧起她的脸,认真道:“岳母五十整寿,是温家的大事,也是朕的家事。朕说了亲自去,就一定会去。再忙,这点时间朕总能腾得出来,刚好一同接你和孩子们回宫。”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况且,朕若不去,岳母大人怕是要以为梨儿失宠了。”
温梨儿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嗔了他一眼。
“阿娘才不会这么想,她时常嘱咐臣妾,莫要因陛下宠爱臣妾,就失了分寸。如此,她自己怎么可能因为陛下没空去她的寿宴,就这般揣测皇上。”
晏时叙挑眉,岳母还嘱咐过这样的话?
怪不得他的梨儿这般乖巧懂事,原来是岳母教的好。
他又俯身去亲她的嘴儿。
温梨儿推他的脸,别过头不给他亲。
“陛下,你该去处理国家大事了!”
晏时叙摸了摸鼻子,依依不舍地起身。
又趁温梨儿松下防备,他立马俯身,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这才满意离开。
温梨儿瞪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又好笑又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