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幽州铁骑的将领们第一次宴饮，谢昭醉得格外厉害。武将们灌起酒水来鲸吞牛饮，谢昭若是拿对付文官的那一套来对待他们，武将们必定喝得不尽兴。第一次见面就喝得不尽兴，会让武将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对后续的工作有不太好的影响。
谢昭有些难受，小少年在床上翻滚着，脸颊绯红闭着眼睛。口鼻间呼出的气息滚烫，充斥着浓烈的酒味。
师乐安用湿帕子擦拭着谢昭的脸和脖子，又急又气：“作死的卫巍，也不知道阻拦你，喝这么多伤身啊！”
见谢昭出了不少汗，师乐安将手伸向了他的腰带，准备为他脱下外袍。结果手指刚刚触碰到腰带，他的手猛然抬起，准确握住了师乐安的手腕。
小少年坚强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倔强又迷糊地看向了师乐安。他抿着唇不说话，抓握的力量越来越大，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的手腕给握断。
师乐安无奈地叹了一声，将脸凑到了他眼前：“阿昭，是我。你还能站起来吗？我给你换一下衣袍，再给你擦擦身体，你睡得能舒服一些。”
谢昭眯着眼细细看了师乐安许久，然后唇角上扬，口中小声呢喃着：“是乐安……”
说完这话后，他收回手蜷在胸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是乐安。”
养了好几个月，谢昭身上已经养出了薄薄的一层肉。抽条的少年身体纤长，骨肉匀停，皮肤白得像是上等的暖玉。
温热的湿帕子轻轻从谢昭的肩胛骨滑过，隔着薄薄的绢布，师乐安能感觉到绢布下方的皮肉受力后不自觉地紧绷。
美人，美人如画，能看还能摸。
不知道别人看到这幅风景是什么心情，反正师乐安擦完了谢昭的后背后，只是面无表情的隔着绢布拍了拍谢昭的后背：“翻身擦前面。”
给大布偶洗澡啥的，习惯就好。
看谢昭乖乖翻身，师乐安无声叹息。
作孽，她名义上好歹也是个王妃，竟然大半夜不睡觉，还在勤劳地做着侍女的工作。明天等谢昭醒了，得让他给自己加鸡腿。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谢昭信任的人不多，而她幸运的成了其中之一？
谢昭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君子端方，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好接近的人。在诏狱走了一圈后，他感受过人情冷暖，对人越发谨慎和提防。
尤其是喝醉之后，他的情绪反馈更加直白。若是现在让侍女来给谢昭擦身体，端王爷能把盆踹翻了人撵出去。
谢昭果然乖乖翻面了，俊美的少年静静躺在床上，柔软的茶色长发柔柔铺开，漂亮得像是一幅工笔画。
师乐安偏开视线，将帕子浸入水盆中搓揉了起来。
人毕竟不是布偶猫，谢昭这么大个美人躺在自己面前，自己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道了几声罪过后，师乐安痛定思痛：是时候和谢昭分房睡了。再这样下去万一某天晚上她狂性大发对小少年做了什么不可言诉的事，她的富贵前路就完了。
就在师乐安闷头继续擦身体时，她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什么轻轻拽了拽。偏头看去，就见谢昭的小拇指勾住了袖口上的绣花。
小少年眼里跳跃着星河，他的声音柔软又委屈：“乐安为何不看我？是我不好看吗？你看我呀，我不丑。”
师乐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哄着：“对对，阿昭不丑，阿昭特别俊美。俊美到我都不敢看你了。”
谢昭嘿嘿笑了两声：“那你看我，我只给你看。”说着他的手指再一次拽住了师乐安的衣袖，带着窃喜和小小的骄傲说道：“我偷偷告诉乐安，他们给我塞美人，我谁都没要。”
谢昭一只美丽的小猫，骄傲地仰着脖子，“我有乐安了，我谁都不要。”
师乐安听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声，耳边嘈杂的声音也尽数褪了下去。她的眼中只有谢昭纯粹的笑颜，好似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烛光朦胧，光圈中的少年满足地拽着衣袖一角昏昏沉沉睡了下去。而师乐安则端坐在床边，手中握着逐渐冷去的帕子失了神。
第二天一早，端王爷头疼欲裂，端王妃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两人对视一眼，只看到了对方晕乎乎的眼神。
最后还是师乐安认命了：“让林女官进来给我们扎两针吧。”不扎两下醒不过来，一会儿他们还要去居庸关营房。
扎完针后，林初收了银针，不解地问道：“门口有一位姑娘，已经等候了一个时辰了，说是王妃让她过来的。”
师乐安猛地一拍脑袋：“哎呀，卫琼，卫姑娘。她怎么来这么早？”
谢昭懵了：“谁？卫琼？”那不是卫巍的孙女吗？昨天卫巍试图塞到他后院的人，被他想办法糊弄过去了，怎么她还没走？
再看看师乐安，谢昭眼神逐渐崩溃：“乐安，你都知道了？你不会是想劝我纳了她吧？”
师乐安一见谢昭的模样，就知晓他想歪了。若是平时，她会好好解释前因后果，可是想到昨夜谢昭对自己说的话，她突然就想问一问：“卫姑娘家世好门第高，人生得美，温良贤淑堪为良配，王爷纳了她也很正常。纳了她之后，她能给你带来诸多好处。”
谢昭沉默了，眼神在师乐安脸上转了好几圈，最后垂下了眼帘声音落寞：“乐安，你对我说这话，让我很难受。”
“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卫姑娘确实很好，正如你说的那样，纳了她将来我们在幽州行事能方便许多。但是乐安，你该知道我，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你知道我身上背负的担子。你也知道我的野心和无奈。”
“我不想走这样的捷径，今日我可以为了少些许麻烦，纳一个漂亮的女人入后宫，借助她身后的力量为自己开路。明日，后日，我也会为了别的事情，纳更多的人入后宫。”
“乐安，我不想做一个权衡利弊的后的得利者，我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应得的利益，去保护该 保护的人。”
“让卫姑娘回去吧，我不会见她，更不会纳她。我的后宫只能有我心爱之人，我的孩子，只会从我心爱之人的腹中出生。”
见谢昭眼尾都气红了，师乐安心中酸涩的同时，也有不可描述的喜悦。这点喜悦像是吹过树枝的春风，像是流过沙石的溪水。
“真不见?”眼见谢昭起身，师乐安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隐去了种种情绪，眼神揶揄道，“她很好，你真不见？”
谢昭尝试着收回手，却发现师乐安握得很紧。他不想奋力挣脱，只气呼呼地偏过头抗拒道：“不见。”
师乐安遗憾道：“那我们伟大的端王爷，会失去一个愿意横刀立马征战沙场的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