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是不说话，裴璟耐住性子猜测:
“对工资不满意？”
“可以在合同基础上，再提百分之二十。”
话说到这份上，裴璟觉得他也该满意了。
没成想等他说完，吴缜抬起头，脸涨得通红，嘴唇微动，嗫嚅着开口。
“不......不是因为待遇，我很感谢集团对我的重视和您的信赖，对工资也没什么不满的。”
“只是......我年前才刚结婚......”
“裴总，我不想离开鹭城，您看，能不能换个人......”
“......”
听他说完，裴璟沉默了十几秒。
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我妻子在鹭城有稳定工作，肯定不可能跟着我外派，去别的省份还好说，出国，我实在是不放心......”
吴缜断断续续说了一堆，仿佛外派马来西亚是什么龙潭虎穴，只要踏出国门了，他老婆就得甩了他一样。
从个人层面，裴璟理解他。
但从公司角度......裴璟清了清嗓子，劝他道:
“你不能这么想，外派顶多一年，一年以后，你回国，工资不也变高了吗。”
“再说，又不是非得带着家属，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马来西亚和国内又没时差，想联系就能联系......”
没等他说完，吴缜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跟裴璟进公司的时间差不多，甚至一开始，裴璟被放到下面历练时，两人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关系不错。
所以在他面前，吴缜没有在其他高管那边拘谨，说话也大胆了点。
“裴总，您不懂......”
他话说得笃定，裴璟有点不爽。
“什么叫我不懂。”
吴缜很惊讶地抬起头，试探道:
“您结婚了？”
裴璟抿了抿嘴。
“那倒还没有。”
吴缜开始跟他打感情牌。
“您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刚结婚的来说，两地分居就是定时炸弹。”
裴璟又开始不爽起来。
“怎么就定时炸弹了？”
他不明白，就结了个婚而已，吴缜现在怎么这么草木皆兵了。
吴缜开始后悔来这一趟了。
与其找这位传闻中的单身主义，他还不如去找秦总。
就他面前这位，估计都理解不了正常人类之间的爱情。
但来都来了，他还是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毕竟这事是裴总亲自指派的。
“电话、视频，和实打实见面，一点都不一样。”
“我们两个都是鹭城人，不过之前我妻子一直在湖市发展，婚后，为了我们的婚姻，她放弃湖市的稳定的工作，回鹭城重新投简历。”
“我没法说走就走，一走还是一整年，公司比我优秀的人还有很多......”
裴璟本来就烦，让他一说，心里更难受了。
面上维持淡定，他冷哼一声。
都结了婚了还瞻前顾后的，显摆什么。
他为了公司都快成炮灰了，他说什么了？
裴璟继续开口，语气莫名酸溜溜的。
“感情稳定的话，距离不是问题，你每天猜来猜去的，说明你也没什么信心。”
吴缜像是看到了知音，急切道:
“您居然能理解我。”
“我老婆她，好不容易才答应我求婚，现在刚结婚没两个月，正是磨合的时候，我是真不放心啊。”
“裴总，您不知道，就她新入职的那个单位，好几个年轻小伙子。”
“我倒不是对我老婆不放心，您知道，现在的有些人，道德感太低了，还总喜欢走捷径。”
“我老婆年薪跟我差不多，工作经验丰富，去了新单位也是炙手可热的，我就怕，有些不想努力的男的，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没脸没皮地往上凑。”
裴璟突然有种在村口听人讲八卦的感觉。
只不过，别人听八卦越听越乐呵，到了他这，就只剩下闹心了。
也不知道吴缜憋了多久，刚才还拘谨着，一说起这种事，他居然滔滔不绝起来。
“我老婆她，本来就有能力，有我没我都能过得很好，本来平时就工作忙，我俩只剩下晚上的见面时间。”
“我要是再外派了，一开始还好说，能保持联系，等两边忙起来，她能不能想起我来都说不准。”
“之前她在湖市的时候，虽然我们也是异地恋，但好歹我周末有时间，说去就去，她也会来找我。”
“但按合同，要是去了马来西亚，一年就两次探亲机会，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裴总，照我看来，一段感情如果到了这种地步，那就等于走到悬崖边缘了，跟定时炸弹也差不了多少。”
“您看，能不能......”
聊了十几分钟，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裴璟没有给吴缜准确答复。
到了后面，一整个下午，他都在走神。
盯着电脑屏幕，上一秒还在读条约，下一秒，他的思绪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心里暗骂吴缜这个不自信的男人，给他弄得也不上不下的。
裴璟把鼠标往边上一扔，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两下解锁，划开屏幕。
空空如也。
满脑子都是吴缜最后那句“爱是会损耗的”，裴璟搓了把脸。
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晚上得去问问音音。
“团建？”
接到消息时，许辞音刚把人物设计的邮件发出去。
微信那边是隔壁工位的女生。
本来觉得她有些腼腆的，上了几天班，许辞音慢慢发现，她属于外冷内热那种，熟了之后，话也变多了不少。
［对啊对啊，咱们公司每月都会有这种活动哦，你看过大群通知了吗？晚上七点集合，我们要去郊区那个农家乐烧烤。］
［晚上要在那住一晚，两人一间，我就是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睡一间房啊，之前在你岗位的那个女生回老家了。］
在前公司时候，团建都是占用周六周日，哪有挑工作日去的。
许辞音有些犹豫。
在前公司，她不去团建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老板那个铁公鸡，还有那堆冠冕堂皇的烦人同事。
但换了个小公司，同事都认识个七七八八，工作轻松，氛围也还好。
没有那种极品，团建起来应该挺有意思的。
加上自己才刚入职，第一次团建就翘，好像有点不合适。
犹豫了几秒，许辞音给出答复。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