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皮肤下的银线越来越多，像无数条冰冷的蛇在血管里游走。
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剧烈的疼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骨髓，将我的意识一点点剥离。
我能感觉到纳米机器人正在吞噬我的神经、骨骼和肌肉，试图重构我的身体结构。
我不是人类了……但我还活着。
“如果你看到我变得不一样……”我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不要犹豫，开枪。”
柳思思没有松手，反而紧紧握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冷却坚定。
“你还是你。”她轻声说，“我一直都看得见。”
她的声音像是穿透风暴的一束光，让我在这混沌之中找到了一丝方向。
可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韩东！”我低声吼道，“病毒注入计划！”
韩东立刻冲到终端前，双手快速操作，将那枚特制病毒插入主控系统的核心接口。
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紊乱，原本稳定运行的系统开始出现异常波动。
“它在挣扎。”韩东咬紧牙关，额头上布满冷汗，“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那就别浪费。”我说。
“丁哥，撑住！”林若兮的声音从核心区传来，“我们马上就能摧毁存储区！”
我点点头，闭上眼，强忍剧痛，最后一次开启“洞察之眼”。
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浮现出无数条交错的轨迹，那是系统的最后运行路径。
我能看见每一个数据节点的流动方向，每一个防御机制的薄弱点，以及——病毒即将生效的关键时刻。
“三……二……一……现在！”
我大吼。
韩东毫不犹豫地按下确认键。
一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猛然熄灭，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整座建筑都在颤抖。
系统核心区域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随后所有的克隆舱全部熄灭，空气中的能量波动迅速消散。
我听到林若兮那边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接着是金属崩裂的声音。
成功了？
但下一秒，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皮肤下的银线不再扩散，而是疯狂地收缩，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朝着心脏位置集中。
不对……
这不是终止，而是……融合加速！
我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道金属般的蓝光。
柳思思惊呼：“丁致远！”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画面扭曲变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塌陷。
我能感觉到，系统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它不想放弃我这个载体。
而我……也快要撑不住了。
“致远……”柳思思的手还在握着我，她的声音哽咽，却依旧没有放开，“醒过来……求你醒过来……”
我想回应她，但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丝意识，正逐渐被吞噬。
黑暗降临前，我只记得一件事：
我还活着。
至少，还有人在等我回来。
系统核心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冰冷刺骨的电流感在体内肆意游走。
我的身体剧烈抽搐着，银线像失控的电流一样在皮肤下乱窜，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把我撕裂成无数碎片。
我能感觉到系统的残余意识还在挣扎，它没有死，它还在试图重新掌控这具躯壳。
“它还没死……”我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我要亲手结束它。”
我闭上眼，强忍剧痛，调动体内的纳米能量，试图将它们全部集中在心脏区域。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用火舌舔舐你的内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丁致远！”柳思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焦急和担忧，“你还好吗？”
我没回答，因为我知道，如果现在不行动，系统就还有机会反扑，而那时，我不但救不了大家，还会成为它的傀儡。
“快……所有人撤离！”我低声吼道，声音沙哑却坚定，“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韩东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们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不是请求。”我睁开眼，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这是命令。”
林若兮冲上前一把拉住柳思思的手臂，把她往后拽：“我们必须走，否则他拼死做的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放开我！”柳思思挣扎着，“我可以帮他！”
“你不可以！”我怒吼，“如果你留下来，我会分心！快走！”
她的眼中泛起水光，嘴唇颤抖，最终还是被林若兮拉着往后退去。
她的手在我的掌心滑脱那一刻，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但我已经没时间犹豫。
我集中所有意志，强行激活体内最后的纳米能量，让它们朝心脏汇聚。
一股强大的引力场在我体内形成，仿佛一个微型黑洞正在诞生。
“致远——！”柳思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被爆炸的轰鸣掩盖。
我低头看着胸口逐渐亮起的蓝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陪你走下去。”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我体内爆发而出，整个实验室被吞噬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金属扭曲、崩裂，天花板塌陷，一切都被卷入这场自我引爆的风暴之中。
爆炸过后，整座地下实验室已成废墟，浓烟滚滚，火焰还未熄灭。
地面上散落着克隆舱的残骸，以及那枚静静躺在灰烬中的芯片。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我是我自己选出来的路。”
数日后，警方封锁区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柳思思抱着一只密封盒走进一间临时办公室。
那是属于丁致远的遗物，也是他在爆炸后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枚残破的芯片。
她坐在桌前，盯着那枚芯片良久，手指轻轻摩挲着它的边缘。
“你说你是你自己选出来的路……可我想知道，这条路走到尽头，你是否还活着？”她喃喃自语。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芯片接入便携终端。
屏幕闪烁了几下，接着跳出一串断续的数据流，像是某种残存信号，时断时续，却顽强地跳动着。
她瞪大眼睛，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数据残留……这是他在说话。
信息栏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主体意识未检测到……正在尝试重建链接。”
柳思思怔住了，眼泪无声滑落。
“你在……试着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