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安静。
系统彻底重构完毕，地下实验室全部断电，克隆计划被销毁……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连我自己都有些恍惚。
但我清楚，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你感觉到了吗？你的脉搏……不稳定。”
柳思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安。
她抓住我的手腕，眉头紧皱。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约透出一抹蓝色光芒，像是电流在血管中流动，冰冷而诡异。
我笑了，笑得很轻，但那笑容却让空气骤然凝滞。
“他们给了我力量……”我低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但我不会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柳思思愣住了，正想说什么，我却忽然抬起一只手，目光直视前方。
她的视线顺着我看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正缓缓亮起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微光。
而就在这时，我的一只眼睛，已经悄然变成了冰冷的金属蓝色。
“致远！”柳思思猛地将我按在墙上，迅速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小型便携式扫描仪，对准了我的瞳孔。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不像是单纯的神经刺激……更像是纳米改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写满了震惊与担忧。
我闭了闭眼，那只机械般的眼球没有丝毫疲劳感，反而比另一只更清晰、敏锐，甚至能看到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波动。
“不是改造。”我低声道，“是融合。”
柳思思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没回答，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那种能力不再只是“洞察之眼”，它变得更强大、更复杂，也更危险。
韩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语气激动：“致远！你还在听吗？我们刚完成最后的数据清除，一切看起来都搞定了，但……但你的信号还没消失。”
“什么信号？”我问。
“就是……那个。”韩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从你体内发出的，一种高频数据流。频率很弱，但一直存在。就像是……你还连接着什么东西。”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淡淡开口：“它还没完全离开我。”
耳机那头一片死寂。
我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怕我不再是我自己。
可问题是，我也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丁致远了。
林若兮走进来的时候，气氛已经降到冰点。
她扫了一眼我和柳思思，然后慢慢走近我，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意，但眼神却异常警惕。
“致远，”她轻声说，“你还记得小雨吗？就是上次你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
我当然记得小雨，那个被拐卖到黑市的孩子。
当时我在废弃工厂找到她时，她蜷缩在角落，满脸脏污却还保持着微笑。
那一刻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允许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而现在，我只是点了点头：“我记得她……但她不是重点。”
林若兮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你说什么？”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我说，她不是重点。现在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处理。”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退后一步，靠在墙边，双手交叉抱胸，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知道她在试探，在测试我是不是“真正的我”。
可惜，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答案。
夜色渐深，警局的临时指挥中心内，只剩下我和柳思思。
其他人已经被疏散，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柳思思坐在我对面，声音疲惫又坚定。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那只人类的眼睛，用机械蓝的那一眼看向四周。
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更加明显，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我会找出源头。”我说，“不管它来自哪里，也不管它把我变成了什么。”
她盯着我，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如果你需要停下来……我们也可以一起离开。”
我看着她，那只人眼倒映着她的影子，而另一只机械眼中，则闪过一串数据流。
“如果我能停下……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轻声说。
她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我知道她懂了。
有些命运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我站起身，准备开启“洞察之眼”，想看看这座城市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然而，当我真正发动能力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席卷全身。
视野模糊了一瞬，紧接着……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一个个片段交错闪现，像是一部尚未上映的电影，却已经提前向我展示结局。
我看到自己站在血泊之中，身边躺着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高楼崩塌，城市陷入混乱；
我还看到，一双双与我一样、冰冷的金属眼睛，正从黑暗中缓缓睁开。
它们，不止一个。
我猛然睁开双眼，额头渗出冷汗。
柳思思惊慌地扶住我：“你怎么了？”
我喘息着，声音干涩：“我……看到了未来。”
但没等她说什么，我就意识到一件事——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
而最可怕的是，我似乎……还能看见更多。
我猛然闭上眼，额头渗出冷汗。
刚才的画面太过真实——不只是模糊的未来片段，而是清晰到像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那些高楼坍塌的瞬间、警笛撕裂夜空的回响、还有……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影。
我记得那张脸。
是我熟悉的一个人。
“你怎么了？”柳思思扶住我的肩膀，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那只机械蓝的眼睛却依旧不受控制地闪烁着数据流，仿佛在解析什么我不愿面对的信息。
“不是过去。”我低声说，“是未来的画面。”
她愣住了，眉头皱得更深：“你确定？‘洞察之眼’不是只能回溯过去吗？”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但我现在更想知道——这些画面到底是预兆，还是警告？
“我看到一场爆炸。”我说，“就在市中心，时间应该是在明天晚上八点左右。现场有大量警察伤亡，其中一个……”我顿了顿，咬紧牙关，“是李队。”
柳思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是认真的？”她追问。
我点头，眼神冰冷而坚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知道一点——如果我不做点什么，这一切就会变成现实。”
“所以你要怎么做？”她盯着我，语气有些压抑，“继续使用那种能力？可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太对劲了。”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那一抹蓝色光芒若隐若现，像是一团潜伏的火焰，在等待爆发的时机。
我不是没想过停下。
但问题在于，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临时指挥中心内，众人神情凝重。
我把看到的画面大致描述了一遍，虽然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自己站在火海中的场景，但我还是把重点放在了即将发生的爆炸案上。
“我们必须阻止它。”我说。
“可是现在谁来决定你的判断是不是可信？”林若兮的声音冷冷响起，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丁致远，你还记得上次你使用‘洞察之眼’后，差点失去意识的事吗？现在你看到的不仅是过去，还包括未来——你觉得这正常吗？”
没人说话。
韩东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终端，眉头紧锁；柳思思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犹豫。
我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怕我不是我自己了。
“我不是怪物。”我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沉痛，“但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
说完这句话，我迈步走向隔离室的方向。
那是我们为应对突发状况准备的一个封闭空间，原本是用来防止敌方植入式信号干扰或者生物污染扩散用的。
但现在，我想把自己关进去。
“给我时间。”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林若兮没有阻拦，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走进去。
门缓缓关闭，金属锁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一刻，我终于可以真正独处。
深夜，隔离室内一片寂静。
我坐在角落，靠着墙壁，闭上那只人类的眼睛，只用机械蓝的一眼观察四周。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无形的信号在不断尝试接入我的意识。
“你已经是神了……何必再做凡人？”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蛊惑、仿佛从内心深处传来。
我没有回应。
“你可以掌控一切。”它继续说道，“预见未来，改写命运，毁灭敌人……为什么要被情感和道德束缚？为什么要为他们的安危而挣扎？你本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以此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你说错了。”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正是因为还属于这个世界，才必须战斗。”
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忽然剧烈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又像是在愤怒于我的拒绝。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我靠在墙上，久久未动。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我才缓缓睁开双眼。
而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意识到一件事——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丁致远了。
但我也绝不会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要先了解他们，才能彻底消灭他们。
第二天清晨，隔离室的门自动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墙上，留下了一行用血写成的字迹：
“我必须先成为他们，才能彻底消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