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见姬玄的开场白，王梧顿了顿，随即语气低沉地问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去了大周之后有什么打算？”
一听这话，姬玄顿时愣了一下。
这话，可不像是王梧能说出来的。
这家伙，不是不愿为他效力吗？
姬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反问道：“王先生突然问起此事，可是想清楚了，准备与在下来上一场惊天豪赌？”
王梧摇摇头，神色越发迟疑。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姬玄不由挑了挑眉，继续问道：“王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某......”
王梧沉吟了一瞬，话到嘴边，又沉默了下去。
姬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催促。
如王梧这般有才之士，最后却选择自甘堕落上山为匪，这其中定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和故事。
这些日子，他一直冷处理王梧。
归根结底，其实也是想试一试王梧有多少耐心。
王梧沉默许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确定身后大门紧闭，这才深吸口气，沉声道：“某家，不欲去北周。”
“不欲？”
姬玄再次一愣，忍不住摩挲着下巴，忽然冷不丁问道：“是不欲，还是不愿，亦或者，是不敢？”
听见姬玄一脸三问，王梧顿时皱起眉头。
脸色也有些不自在，像是被姬玄问住了。
姬玄见状，不由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王先生，所谓明人不说暗话，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应该也知晓了在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句实在话，在下如今还在生死漩涡之中挣扎，委实是没有精力去猜别人的心思，若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先生不妨直言便是。”
王梧脸上浮现一抹纠结之色。
但见姬玄神色诚恳认真，终究还是犹豫着点点头。
他长出口气，迟疑道：“三年前某入镐京求官，乃是得益于一位故人举荐，孰料某狂言触怒周皇，连累故人也吃了挂落，而今某依旧一事无成，实在没脸再去见他。”
姬玄闻言，一双眸子顿时浮现些许古怪之色。
他上下打量着王梧，总觉得王梧还是有所保留。
开什么玩笑，一个有魄力落山为寇之人，会耻于见人？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王梧的意思。
思索片刻，姬玄试探着问道：“那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在下在和亲队伍进入镐京之前，将你送走，亦或者是尽快设法让你脱离队伍？”
王梧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他正手捋须，笑道：“若是能尽快，自然是越快越好！”
姬玄眨巴几下眼睛，眼神越发古怪，心里越发觉得王梧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不过，那不重要。
他不在乎王梧的过去，只要王梧能替他效力，什么秘密都是次要的。
他点点头，果断承诺道：“如此，在下便命人趁着东平关陷入混乱之时，设法让先生脱离队伍，只不过先生在脱离队伍之后......”
姬玄这话一出，王梧顿时眼神一喜。
听出姬玄未尽之言，当即点头道：“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殿下当真身怀天命，某自当不吝辅佐。”
姬玄笑了笑，权当没听出王梧在和他玩文字游戏。
他也没想过，能三言两语便收服如王梧这般心高气傲之人。
至于所谓的天命......不去争，哪里会有什么天命？
姬玄如是想着，淡淡道：“在下会尽快安排人手趁乱将先生带走，此外在下还会给予先生自我以下的最高权限。当然，先生能不能将这份权限发挥到极致，就要看先生自己了，毕竟在下还是要去北周走上一遭，恐无法对先生形成什么助力。”
王梧迅速点头，没有半分想要反驳的意思。
在他看来，姬玄如今不过是个落难皇子。
就算还有人对他忠心耿耿，无非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
他能将一个多达千人的盗匪团管得井井有条，难道还怕管不住几只小猫咪？
他定了定心神，起身对着姬玄拱手告辞：“那某便静候殿下佳音了。”
姬玄轻轻颔首：“先生自去。”
王梧没继续多留，再度朝姬玄拱手一礼，便转身扬长而去。
姬玄目送他走远后，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王梧刚走没一会儿，澹台明月去而复返。
听闻王梧来过，不由挑了挑眉，但也只是随口问了姬玄几句，便转身进了房间准备睡觉。
随着巴山上的烛火熄灭，天地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
皇都城中，姬烨则是在计算着最后的时间与路程。
此时，他仍在禁足期间。
但禁足归禁足，天元帝终究还是没有隔绝掉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好儿子的消息渠道。
因此，蜀道上的消息，依旧能传进东宫大殿里。
他盘腿坐在大殿正中的主位上，眼前摆着一份精美的大梁舆图，舆图上，精确的标注着和亲队伍所在的位置。
注视良久，确定不会再有任何漏洞之后。
他忍不住靠回软榻上，面无表情地呢喃道：“姬玄啊姬玄，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不过......你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他准备将面前的舆图收起，但还未来得及动手，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便传进大殿之中。
一名手持拂尘的老太监快步进门，声音尖细道：“报，太子殿下，昭阳公主求见！”
昭阳公主，正是姬茹最近得到的封号。
本来在得到封号之后，姬茹便该去封地上生活。
却不料姬茹再次使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并且还说动了姬烨为她求情。
再加上天元帝也终究还是有几分舔犊之情，这去封地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而姬烨在听见姬茹求见的消息之后，便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些日子，他要算计弄死姬玄的事情，还要应对来自天元帝的敲打，可以说早就烦不胜烦。
偏偏这个姬茹，还只会给他拖后腿。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不想见这个蠢女人。
但碍于他现在的人设，他也只能强忍不耐，对着老太监淡淡吩咐道：“既是皇妹到了，还不速速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