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会结束了？”白衣男子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似有回响在山巅云海间荡开。
他身后的老者正是随侍无名的天老，此刻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平稳：“结束了，老殿主。”
这位身姿伟岸的男子，正是轮回圣殿的老殿主，北原武道公认的第一人——欧阳玄。
他望着云海的目光未动，指尖轻轻摩挲着亭柱上的古藤纹路，又问：“无名那臭小子呢？”
天老垂眸应道：“那小家伙先前与我说过，要去东荒，助那叶问天一臂之力。”
拐杖拄在地上的冰纹又凝了几分，仿佛连山风都带着些许寒意。
“哦？就是他先前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孩子？”
欧阳玄眉梢微挑，目光终于从云海收回，转向天老时，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天老颔首，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正是。此子在此次丹会中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夺得冠军，不仅丹道天赋极高，武道修为亦不容小觑，更兼修剑道，三门皆有不俗造诣。”
欧阳玄闻言缓缓点头，指尖在亭柱上轻轻叩动，发出清脆的轻响：“有意思。竟能赢过无名那臭小子，老夫倒是许久未曾见过三道同修且皆有大成者了。”
天老跟着补充道：“老殿主有所不知，此子不仅天赋卓绝，心性更是沉稳得不像个年轻人，行事自有章法，确实很不简单。”
山风掠过亭檐，卷起几片落叶坠入云海，欧阳玄望着云雾翻涌处，眸中光影微动，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知道了。”
欧阳玄的声音沉了沉，目光重新落回翻涌的云海，语气里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冷厉。
“去吧，跟好他们，务必护好那臭小子。”
他顿了顿，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凛冽，山巅的云雾仿佛都凝滞了几分：“东荒那几个圣地若是不长眼，敢动他一根汗毛——”
话音未落，欧阳玄唇边已勾起一抹森然杀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灭了便是。”
天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拱手领命：“遵命。”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空间再次撕裂开一道裂缝，老者拄着龙头拐杖，身影缓缓退入其中。
裂缝闭合的刹那，杖首夜明珠的幽光与地面的冰纹同时隐去，山巅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欧阳玄独立亭中，衣袂在猎猎山风中作响，眸光比云海更沉，比寒冰更冷。
此时虚空之中一艘云舟正在飞行，赤红的舟身如同一道燃烧的流光，在狂暴的虚空乱流中劈开混沌。
那些繁复的朱雀纹路并非静止的雕饰，而是似有生命般流转着朱红火焰，每一道纹路的起伏都暗合某种古老韵律。
就仿佛有无数只微型朱雀在纹路间振翅，将周遭肆虐的空间碎片灼烧得滋滋作响。
羽翼状的船舷微微颤动，边缘萦绕的云霞并非凡物，而是由精纯的离火元气凝聚而成，看似轻柔，却能将那些足以撕裂仙体的虚空罡风消融于无形。
云舟破开乱流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远古朱雀在引颈长啼。
舟身各处镶嵌的灵晶随之亮起，与外界闪烁的空间碎片交相辉映，在漆黑的虚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赤色轨迹。
甲板上，符文阵法不时亮起微光，将船身与狂暴的虚空隔离开来，站在船头望去，能看到远处乱流翻涌如怒海，偶尔有乱流出现。
而赤霄云舟却如同一叶定海神针，稳稳地在这片险地中穿梭前行。
叶问天目光从一道掠舟而过的紫黑色乱流上收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一枚刻着风纹的玉简。
听见无名的话，他眉峰微扬，视线落在赤霄云舟船舷那些正吞吐着赤焰的朱雀纹路上。
方才那道足以绞碎武圣以下的乱流撞上纹路时，不过激起几缕火星便消散无踪。
“差点意思？”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据我所知，这赤霄云舟可是朱雀圣地耗费千年灵材打造，船底镶嵌的‘离火玄晶’能焚尽九天罡风，寻常武圣境都不一定拥有。”
说罢，他转头看向无名，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无名兄的‘更好’，是能逆着时空乱流航行，还是船板都用源石铺就？”
话音未落，前方虚空突然传来咔嚓脆响，一道足有十丈宽的空间裂缝赫然张开，裂缝中翻涌的灰色气流竟让赤霄云舟的护罩都泛起了涟漪。
无名却浑不在意，伸手往虚空一按，那裂缝竟诡异地顿住了扩张之势。
“铺源石多俗气。”他指尖流转着淡淡的星辉，语气轻松，“我那艘‘星河’，船首雕着吞日的玄龟，船尾挂着锁月的锁链。”
“你想去哪，只需要喝杯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算了算了，无功不受禄，这赤霄云舟够我用了。叶问天开口道。
无名闻言也不勉强，只是指尖轻弹，方才被他按住的空间裂缝便如镜面般碎裂开来，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虚空里。
他望着赤霄云舟船身因乱流冲击而泛起的淡淡红光，嘴角噙着笑意：“你啊，还是这般见外。”
“不过这赤霄云舟虽稳，却少了几分灵动。”
他话锋一转，屈指往斜前方一点，那里正有一道暗金色乱流无声袭来，速度快得几乎隐去了轨迹。
赤霄云舟的护罩骤然亮起，朱雀纹路喷薄出三尺火焰，却被那乱流撞得微微凹陷。
叶问天眼神微动，正要出手，却见无名指尖萦绕的星辉已化作一道细线，提前缠上那道乱流。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狂暴的暗金乱流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了。
“瞧见了？”无名收回手，语气带了点狡黠，“真遇上这种强一点的乱流，你这赤霄云舟的离火护罩，撑不了三次。”
叶问天默然片刻，望着远处虚空里隐现的、比暗金乱流更恐怖的紫黑色旋涡，终是无奈摇头。
“罢了，若真到了非换不可的时候，再向无名兄讨这艘‘星河’便是。”
“这才对嘛。”无名朗声一笑，笑声未落，赤霄云舟突然剧烈震颤，船舷的朱雀纹路竟齐齐黯淡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