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屠夫能有好结局吗？
范希文不知白起的下场，也自认为不是白起那种大神。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则不同，数百的人，说杀就杀，不是屠夫又是什么，只不过此子还未成气候而已。
金三立感触良多，早先还骂童贯屠杀平民，此刻屠刀就在自己面前挥动。
偏偏金三立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得，什么也不敢做。
或者说，在这位宗师看来，范希文的行为只是过分，不应该直接杀了这么多人。
但他自始至终并未怀疑过那些人不该死。
相反，周侗和岳飞相对还古板得多，如此多江湖人，纵然是十恶不赦也应当由朝廷审判，如何能由一个书生来决断？
此等做法，何其越矩。
而苗人、杨氏姐弟则想法不同，由脚跟升起一股寒气，冻得他们连呼吸都僵硬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大宋子民！
杨氏姐弟害怕，怕的是范希文转身就命人将他俩射成蜂窝。
苗人怕的则是，这等屠夫仅仅是宋朝的一个小人物！
“老子范希文，字无邪，看不惯尔等江湖人以‘洒脱’为旗帜，到处行那苟且之举。
你们若是敢真的与朝廷军队碰一碰，或者身为男儿能去边地为祸敌国，那我说不得也要敬你们一声好汉！
但你们在家门内为非作歹，欺负那些弱小良善，你们不死，家国难安，天理难容。
余下的这两拨人，你们应当庆幸，老子还有些理智，否则今日便活烤了尔等！
劝尔等记住老子的名号，日后若是再被我抓住，一律剥皮抽筋！”
皇城司见此，知范先生已经尽兴，怀着一颗敬畏的心，按先前所说，向官军都头、虞侯等交代事宜。
此役，官军又捡了现成功劳。
擒贼数千，斩杀上万，解救苦命人不知凡几，应该是这么上报的。
至于事由，必须是聚众作乱，图谋造反。
反正宗师周侗早几年就已经死了的，如今被贼人拿出来做噱头，十分可恶。
范希文有幸再成“善财童子”，最佳助攻皇城司。
几个麻布口袋被拖了上来，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此乃何物？庆功羊乎？”
察子也不说话，直接将口袋打开。
水仙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手脚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泫然欲泣的样子还真有几分道理。
“先生，这些人如何处理？”
范希文不了解女儿邦的性质，总感觉这个年代能出现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确实有些奇怪。
他扯下水仙口中的布头。
“说说你们的来历。”
水仙不住干呕，眼睛都憋出了泪来。
“咳咳~请...先生...放...放过我的姐妹......”
似乎遭受了惨绝人寰的对待，一句话分成了无数个字节。
见范希文抬了抬下巴，察子才动手除去其余女子嘴里的玩意。
“事急从权，属下也是没办法。”
范希文看他无处安放的脚趾在乱动，当即明白这布头是啥成分，怪不得这些姐姐这般生不如死。
“奴家水仙，乃女儿邦外丞......”
水仙还没缓和过来，并且这般嗲嗲的风格实在让七爷不爽，于是换了察子来报。
女儿邦最开始叫“女子国”，算是一个门派，其内部全是女子。
不知兴起于哪一年，大抵和前朝有些关联。
后来因“国中国”的流言被朝廷窥视，至仁宗时期曾被开封周边守卫剿杀过一次。
由此改名女儿邦，以避开朝廷顾忌。
女儿邦只招收女子，门内多穷苦人家女儿、青楼女子、寡妇、甚至兵士遗孀、罪人内眷等，长期发展之下，三教九流均混迹其中。
女儿邦算是江湖中一个特殊的门派，主要分内外两门，内门神秘不为所知。
外门则以多种贱业为掩护，如暗娼、歌姬、浣洗娘、厨娘等，也多以皮肉对外交易，谋取不同的利益。
如水仙这等“外丞”，大致意思是“外交丞相”，主攻江湖或民间有身份的人物，伺机寻求合作，为女儿邦铺路。
“倒真是一个奇特的组织。”
范希文大致懂了这个帮派的运行逻辑，以资源为首位，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
但她们这样做只是为了生存吗？苦命人之间的抱团取暖？
“大人，你眼中的奇特，于我们而言却是一种负累。”
“哦？”
范希文倒想借此再了解一番，可惜水仙闭口不言，似乎认命求死。
范希文想了又想，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个特例，也被一路怀疑打压，眼见躺平也无望。
不如干脆放开来玩，做个搅屎棍，大家不开心才是真的不开心。
“水仙姐姐，你也知我的身份，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水仙捋了捋头发，双眼瞪大放出光来。
“大人看得上奴家吗？”
范希文手指轻摆。
“漏漏漏！你可别想来睡我。”
水仙尬住，这位小大人也说得太露骨了。
不是，他凭什么拒绝美貌的水仙姐姐？
“那大人想如何？”
看水仙这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范希文很疑惑，怎么和袁娘子一个德性？不愧为风月佳人。
“其一，请女儿国帮忙搜集些情报，我可以花钱买。具体价格看情报本身，或者月付、季付、年付都行。不过年付需要给点优惠。”
水仙不忙表态，毕竟话还没说完。
“还有呢？”
范希文沉思片刻。
“请你们帮忙散播消息。”
水仙有些生气，女儿邦虽然势微，但也不是随意帮人跑腿的。
像六扇门一样被打成狗，又反过来替朝廷做事，她们可不干。
“你当我们是快手？”
范希文没懂其中的隐喻，只是就事论事道。
“挣钱嘛，不丢人，毕竟......”
“毕竟我们在他人眼中也是浪荡的女子，况且此刻还落在你手里，是吧？”
水仙似乎对这种话或者这种想法，有天然的抵触情绪。
“姐姐，你何必如此敏感？我只是说，毕竟我可能给的价很划算呢？”
水仙愣了一下，看范希文的眼神有些奇怪，这人居然真心在谈生意。
“也不是不行，但大生意需要你与邦主去谈，我做不了主。”
范希文嘻嘻笑道。
“正合我意，但此间有个小生意需要先谈，你当能做主。”
七爷又露出了虎牙，令水仙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