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生死,千辛万苦才逃回甲子神教,却听到这种话,风祈年直接被气笑了。
这是怀疑“君御尘”么?
这是连他一起怀疑。
“那若我说,我投靠了天人一族,苟且偷生,重回甲子神教,引天人族强者来攻打,这个结果,你们可还满意?”
此话一出,瞬间有人面色巨变,如临大敌。
风祈年的眼中,顿时满是戏谑。
“你看,还真有蠢货会相信。”
“且不说我与天人族,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退一万步,我若果真泯灭人性,做了天人族的狗,凭我的地师手段,此刻便不是站在这里,而是带着天人族大军,清剿魁嵬群山了。”
这番话,说得很是极端。
但偏偏无人反驳,包括教主嬴奚在内。
他们都清楚风祈年的手段,更知晓这些话,并非虚言。
至于那几个轻信风祈年投敌之人,则是如遭戏耍,羞恼道:“即便如此,风堂主也该说明情况,而不是在这里说些赌气的话。”
“身为神教的一份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教大业,要以解决问题为主。”
风祈年听闻,虽然不忿,但当着教主嬴奚的面,他也知晓,有些事情,需要说明。
于是,便将引发矿劫,再到逃出鸿血古矿的过程,细说一遍。
唯有那一尊虚影显现,斩杀天人族大长老之事,被风祈年刻意略去。
事关牧天命的底牌,他也不敢轻言。
“原来如此!”
“风堂主此番归来,当真是历经九死一生!”
“说起来,也真是多亏这位小友了。”
明知风祈年称之为“道友”,他们也依旧称牧天命为“小友”。
或是轻视,或是倚老卖老。
这是因为,从风祈年的话中,他们听出一个至为重要的信息。
牧天命只是个体修,而体修在众人看来,是毫无前途的。
那需要耗费海量的资源。
许多超然道统,亦或是霸主巨族之中,或许能培养出强大的体修。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修士而言,体修这条路,几乎与绝路无疑,根本走不通。
不过,牧天命这个体修,似乎有些不一样。
天人族的“矿奴印记”,实为一种封禁秘法,能够封禁一切力量,包括体魄。
牧天命却没有被封禁,反而能带着风祈年,踏出一条生路。
众人思来想去,也唯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牧天命的所修体术,极其强横,强到连天人族的“矿奴印记”都无法将其封印。
想到此处,有人甚至直接开口:“上界不比下界,像我等这样的飞升者,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否则断无立足之地。”
“这位君小友,助风堂主脱困,也算立下大功,加入神教,我等自然赞同。”
“既然是神教的一份子,便要竭尽全力,壮大神教。”
“不知可否将你所修体术献出,让我神教同道修行,如此,或可倚仗体魄,混入各大矿场,为神教同道夺取晶矿资源。”
此话一出,牧天命还未开口,风祈年顿时冷笑道:“宁堂主的丹道秘法,为何不见献出?”
“你莫要忘了,君道友还未加入甲子神教,那便是我风祈年的座上宾。”
“面对我的贵客,你如此大言不惭,若传出去,让旁人如何看待我甲子神教?”
“而今最要紧的,是找出藏在神教中的奸细,而非恬不知耻,贪得无厌!”
风祈年丝毫不留情面,当众怒斥。
“你……”
那位宁堂主被戳中痛点,顿觉颜面扫地,恼羞成怒,欲要发作。
“够了!”
一直未曾发声的教主嬴奚,低喝一声。
他出手,抵在风祈年的背后。
随着额间的“矿奴印记”被抹去,一阵强横的气息,瞬间从风祈年体内爆发。
四周的地脉,仿佛被唤醒,地面微微轻颤。
一位地师,自身的战力或许算不上出众,但那一身操控风水地脉的手段,任谁都不敢小觑。
见这一幕,牧天命则是眸光微微烁动。
以教主嬴奚的手段,抹去“矿奴印记”,可谓轻而易举。
虽是一口一个“风道兄”,但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出手,恢复风祈年的修为。
而是选择观望,这等举动,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再看甲子神教,这些所谓高层,满口冠冕堂皇,实则满腹私心,貌合神离。
作为昔日的飞升者,放在下界,无一不是一方天骄。
在上界许多年后,依旧难免庸碌。
这样的势力,虽有“甲子神教”之名,喊着什么“神道已死,人道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但在牧天命看来,几乎形同草寇,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倒是这风祈年,一身正气,却短于谋略,夹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来到这里之前,牧天命曾想过,暂留甲子神教,寻个稳定的修行之所。
但此刻,见过甲子神教的风貌,牧天命便全然没有这等心思。
这时,那教主嬴奚顺势看向牧天命,道:“教中纷争,让小友见笑了。”
“虽然各执己见,但终归都是为了神教大业。”
“能带风道兄逃出生天,小友可谓有勇有谋,可愿加入神教,共图大业?”
对于嬴奚这番话,牧天命心中不禁嗤之以鼻,还听出几分昏聩的感觉。
只是,他也意识到,眼前局势,不好果断拒绝。
“心中贪念一起,便似虎狼之凶……”
“这些人已经盯上我的体术,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若拒绝,他们或许会明抢,但加入这等势力,又非我本意……”
牧天命心中这般想着,不禁感慨,上界形势,远比他想象得更复杂。
原以为同为飞升者,能抱团取暖。
现实则是,在阴暗的夹缝中生存太久,会变得扭曲,反抗不了更强者,便将目光放在周围。
就像出远门的人,最该提防的,反而是那些自称“同乡”的人。
想到这里,牧天命不禁微微一笑:“教主好意,在下心领了。”
“我与神教,只怕无缘。”
“哦?”嬴奚的神色,虽无任何变化,但尾音之中,分明透出几分生硬。
牧天命则假装未曾听出,漫不经心道:“算算日子,也该有家中长辈来接我了。”
身处弱势,就该学会借势,倘若没有,他索性编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