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苏冉玉内心残存的一缕希望瞬间破灭，他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地问：“那你呢？”
他这问得反倒把文山整不会了，文山不明所以地说：“我怎么了？”
“你不难过吗？”
文山讥讽地咧开嘴角，“我已经习惯了。”
随后他望向窗外，笑着细数自己的曾经，“第一次有修士来救援，但当时我被带进了流连乡，所以他来都没来就走了。”
“第二次有修士奉命来救他的主子，我恳求着他带我一起离开，他要钱，我身上的不够，
他接着说能用身体来还，我信了，最后他趁我睡着穿上衣服要走，我恐慌地抓住他质问为什么。”
文山说到这，不可自抑地哽了一下，而后嫣然一笑地重复那句话。
“我嫌你脏。”
“第七次有修士来救自己的亲人，因为那个人是被妖兽掳进来的，并且在这里遭受了一点折磨，
所以他们不敢对妖兽动手怕引来注意，便朝着我发泄了。”
苏冉玉心中发麻，酸涩的痛感堵在他的胸口，而文山又用他清雅的俊容，温润地嗓音说：“我习惯了，这没什么。”
下一刻，他站起身背对着苏冉玉，“总之，这种事多经历几次就好了，反正有我在，你待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啊，我的意思不是说，让你对不好的遭遇变得麻木，我是想安慰来着，但不知道怎么说，反正…”
苏冉玉无视了他的语无伦次，小心地牵住文山的小指说：“你不要故作轻松的说出这些话，然后偷偷掉眼泪。”
文山呼吸一滞，苏冉玉从自己的视角处，已然瞧见了他掉落的泪珠，无声的砸在地板上，四溅开来。
怎么可能没事呢，习惯了便不会痛吗？
过去了，想起时就不会再难受吗？
苏冉玉面无表情地从文山身后抱住了他，“如果能让你轻松点的话，就哭出来吧。”
文山嘴硬地辩驳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过去的这点小事就掉眼泪？”
“别瞧不起我啊，苏冉玉！”
“我现在站在你的背后，从这个角度上无法看到你的表情。”苏冉玉平静地说着。
“苏冉玉。”
“我在的。”
“你不嫌弃我吗？”文山轻声地问他，心里的不安却只有他自己知晓。
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问题，苏冉玉眉头一皱不解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因为…”
不等文山说出口，苏冉玉打断道，“来到中斯尔凯平原救人，但没救流连乡无辜修士的人是你吗？”
文山急忙回答，“不是！”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但骗钱又骗人，而且得了便宜还羞辱人的修士是你吗？”
文山呐呐道，“不是。”
“最后，明明是妖兽欺负自己的亲人，对方不仅无能甚至把怒气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的…”
“是你吗？”
“不是…”文山咬着唇，努力地不让声音从嘴里泄出。
苏冉玉双手环住文山的脖颈，把脑袋转向了一边，“所以啊，做错事的都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嫌弃？”
感觉有一场小雨落在了手背上，不过下完雨后，总会天晴的吧？
苏冉玉心想着。
“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风乐挠挠脸侧，尴尬地打断了这场面。
苏冉玉尚未反应过来，文山连忙推开他，转过身整理自己的衣领，“你是谁？进来前也不知道敲个门。”
闻言风乐抬手敲了敲门框。
……现在敲有什么用？
“趁现在妖兽还没发现其他人的离开，你俩快跟我逃出这里！”风乐语气焦急地说道。
林学毅他们估计应付不了焱沙铁象群，得尽快带这两人离开。
文山惊奇地盯着风乐，似是想看出她话中的真伪性，苏冉玉眼睛微睁像是不敢相信。
没过多久，文山艰难地问：“你是来诈骗的吗？”
穿得裙子不仅烂一大截还脏成这样，看来现在哪一行都不容易。
风乐：？
“你恐怕是找错对象了，以往中斯尔凯平原虽然经常会有修士来救人，但他们都不会来流连乡的。”
风乐困惑地问：“为什么？”
文山嘲讽地勾起唇角，“因为我们和他非亲非故，流连乡的人类是妖兽们的玩物，更何况，
所谓的正道修士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拖住妖兽，这样便不会有它们出去抓人了。”
文山饶有兴趣地观察风乐的表情，人大多拥有一个通病，揭露了事实就会破防。
如若真是来救援的正道修士，不知会作何感想，恼羞成怒？说我不知好歹？
或者美其名曰的称是为大局着想？
出乎意料文山的是风乐神色平淡，目露唾弃，“这些带着面具的伪君子，真是令人不耻。”
不想着如何掐灭源头，反而在已有的基础上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的安危。
好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善者。
“你真的是带我们离开的？需要多少灵石？”文山眼神警惕的问。
风乐回答说：“不用报酬，我现在得尽快带你们俩和其他人汇合。”
铁象妖王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自己的男仆回来待命，必会有所察觉，只希望酒精能让他反应的慢一些。
文山面色一僵，随性地摆了摆手，“你带着苏冉玉走吧。”
他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掩饰控制不住的颤抖。
风乐面露急切，“你还留在这干什么，等妖兽们发现了修士们的离开，说不定第一个找你发泄！”
“你说的当我没想过吗？但是如果我走了…”文山抬起头直视风乐的眼眸，片刻后垂眸说出下半句。
“以后再有人被掳进来怎么办？你现在能带走其他人，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人再遭受这些，
起码我留在这能照顾他们一些，左右不过是牺牲我一个罢了。”
即使出去了，说不定还会受到外界修士的迁怒，把妖兽的所作所为宣泄在我身上，呵。
人总是欺软怕硬的，文山自嘲地掐紧虎口。
他说完，风乐的脸色从震惊转为羞愧，最后又化成了纠结的凝重，文山毫不意外的笑出声。
看来是答应了。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那我依旧要带你离开。”风乐郑重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