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起处,张飞带领一千骑兵,出到关前。
“久闻当年长坂桥上张翼德三声虎吼,喝死夏侯杰,吓退百万曹军!”
黄忠单手提到,纵赤兔马往前,哈哈大笑道:
“今天老夫倒要看看,你比你的兄长关羽如何!”
天下武将,黄忠只佩服常山赵子龙。
除子龙外,还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法眼。
即便是已经六旬有余,眼见的张飞如一头猛虎般冲下关来,还是激发了胸中的好胜之心。
张飞手提蛇矛,看了看黄忠身后的张仲景,向黄忠高声叫道:
“我大哥不及周不疑,俺对周不疑也是心服口服!”
“可是俺不服你!”
“这一战,跟俺大哥无关,跟周不疑救治俺二哥也无关,俺就是想揍你!”
“你若败在俺的手下,坐下赤兔马还给俺二哥!”
张飞虽然性情暴烈,看似粗野少智。
实际上却心细如发,观察细致入微。
他见张仲景生的慈眉善目,挽着药箱,一看就是个杏林高手。
所以未战之前,先跟黄忠说明白,以免万一赢了黄忠,他带兵退回江夏,不肯救治关羽。
“哈哈!”
黄忠掀须髯在马上大笑道:
“我主公大乾皇帝仁德无双,既然派弟子来就赤壁的疫病,我岂敢违背圣意?”
“你真赢了老夫,从此黄忠卸甲归田,再不见阵!”
张飞见黄忠爽快,也赌誓道:
“好!”
“你若能赢了俺手中的丈八蛇矛,俺从此就承认大乾皇帝的存在!”
“以后见到大乾的兵马,俺退避三舍,绝不敢与大乾为敌。”
两人虽然年纪不一样,但都是光明磊落的豪爽之人,又都争强好胜。
黄忠双腿一夹战马,赤兔一声长嘶,往前冲出!
张飞暴喝一声,声如巨雷,坐下乌骓马人立起来,后退一蹬,也窜了出去!
长刀和蛇矛交锋,瞬间斗的难解难分!
黄忠刀法精妙,尤其屡次和赵云出征,从赵云的枪法中借鉴汲取,精妙中又增添了几许狠辣。
张飞的枪法,走的是至刚至阳的路数,虽然力道比赵云的枪更沉三分。
但是论及精妙和迅捷,却有所不及。
“这老头,已经头发胡须全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雄壮?”
关上,廖化和关平并肩站立,凝视着关下的战场:
“看起来百十回合内,张将军未必能占得便宜啊!”
关平也颔首道:
“当初在樊城,我父亲和他交手,也是数十回合难分上下。”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这老黄忠的武艺不但没有一丁点下滑,反而似乎比在樊城的时候更加的威猛充沛了……”
廖化面现忧虑之色,皱眉说道:
“时间拖长了,黄忠会不会体能不支谁都不能确定,可三爷的战马,肯定吃不消……”
“当年虎牢关下三英战吕布,三爷不就是吃了战马不行的亏么?”
关平的面色也变的凝重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
“三叔利在速战,若五十回合不能取胜,就得撤马认输了……”
十八年前,虎牢关下,张飞骑乌骓马酣战吕布!
张飞的勇力不在吕布之下,气势更是远超吕布。
可力战五十回合后,张飞仍然不露败相,生性高傲的关羽却提刀纵马加入了战团!
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与人合斗。
为何?
吕布的赤兔马,天下无双,可算得上是断档领先于别的战骑。
张飞和吕布一战,两人毫不留情,强行把乌骓马拉升到和赤兔马并驾齐驱的高度。
只不过乌骓马是竭尽全力,而赤兔马却是闲庭信步。
五十回合,已经是张飞战马的极限了。
如果再战下去,即便张飞不会精疲力尽,坐下的战马也已不堪重负。
而战马一倒,张飞必死无疑!
正因如此,关羽才会放下高傲身姿,迫不及待的出马,双战吕布。
关下的这一场战,一如十八年前的虎牢关下斗吕布!
虽然黄忠的攻势未必赶得上当初的吕温候,可战马的差距,注定了只要黄忠能拖延到五十回合以上,就可奠定胜局!
“坏了,不对啊!”
关平忽然一夹战马,往前迈了几步,失声低呼道:
“三叔今天这是怎么了?”
“完全不在状态!”
廖化也已经看出来,关下的张飞,虽然仍旧虎吼连连,战意高昂。
但似乎已经力竭,挥出去的蛇矛枪逐渐的散乱起来……
老黄忠凭借精妙的刀法以及坐下赤兔马灵动的走位和他游斗,压力反而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大了。
“不如鸣金收兵,改日再战!”
廖化往前凑近关平,低声说道:
“若再战下去,三爷万一败在黄忠的手里,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照他火爆的脾气,还不得横刀自杀啊……”
关平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长刀往空中一挥:
“鸣金!”
左右十几张锣,齐声敲起来。
闻鼓必进,闻金必退,这是战场的规矩。
可任凭关上的锣声响彻天地,关下的张飞,如同聋了一样,根本不听!
“看枪!”
张飞四十回合拿不下黄忠,逐渐变的焦躁起来。
奋力一枪,直捣黄忠的心窝!
当!
一直以巧力应战的黄忠,突然长刀往外一格,来了个硬碰硬!
蛇矛被荡开,张飞的战马往后连退了七八步!
“他娘的,俺这是怎么了?”
张飞握住钢矛的手,突突突不停的哆嗦着,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两只眼皮更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了一般,沉重的稍稍松劲便要合在一起。
抬头看去,黄忠提刀立马于一丈之外,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疲态!
“张将军!”
张飞不肯认输,正要举枪再战的时候,旁边那个苍老的医者忽然说道:
“是否觉得周身乏力,彻骨生寒,精神萎靡?”
张飞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汗珠,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向张仲景:
“你待怎地?”
“莫非你对俺做了手脚不成?”
张仲景手捻颌下白须,轻轻叹息道:
“老夫观你面相,十有八九也已经感染了伤寒之症!”
“只因你身体壮如熊虎,平时还没感觉出来。”
“可一场激战,催动五脏急剧流转,所以才显现了出来……”
我?
我也感染了伤寒的疫病?
一念及此,张飞只觉天旋地转,手里的丈八蛇矛,似有千斤之中!
胸口更是翻涌恶心,直想呕吐。
“哈哈!”
“看刀!”
大笑声中。
丈余开外的黄忠,忽然刀锋一晃,直取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