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雪愣了下,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暗卫都训练出来了,我却一点不知?”
“他们不在京都城,一直想告诉你的,但一直在外面忙,所以忘记了。他们还没怎么出过任务,此次恰好可以丢出去试试锋芒。”
叶青雪接受了他的解释。
她仔细回想前世,竟没想出宁鸿羲有任何恶行,可以让他们将其置于死地。
纵然先前宁家追杀云濯,追杀得最为热切、最为用心,但他们是奉皇帝之名捉拿追杀的。
而且当时云濯有罪在身。
想着想着,叶青雪发现,皇帝若有什么事情,丞相宁鸿羲都是负责打头阵的人。
宁鸿羲对皇帝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可以说他是皇帝对付旁人最好用的利爪和武器,也是皇帝最听话的一条狗。
皇帝册封云濯为太子,并不是因为认可云濯,而是另有图谋,现在皇帝都还在广纳嫔妃,努力生孩子——虽然目前他们还不知道,皇帝在图谋云濯什么,但皇帝肯定是有其他用心的。
叶青雪眸色沉了沉,说道:“好,让你的人暗中收集丞相府的信息。不过相府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短期内他们不会再有任何行动。”
“无妨,先安排人手盯着,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及时得知,不至于太被动。”
叶青雪“嗯”了声,眼底终于见了些许光芒。
一阵沉默过后。
云濯忽然问:“这一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次丞相府买杀手暗杀我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皇上默许的?”
云濯道:“有这个可能,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父皇既然册封我为太子,说明他暂时没有取我们性命的必要。”
“这么说来,这次暗杀,完全属于丞相府单独的行动而已,和皇上无关?”
叶青雪说着,又想到忽然出现的庄信,有些事情还是得等庄信醒来询问,才能知道。
叶青雪收了药膏。
斩霜在外头求见。
叶青雪顿时想到冬白的下落,飞快出去。
然而,太子府虽然加大了人力寻找冬白,豫王府和兰将军府也借了不少人,甚至皇帝都安排了人手去搜寻,但是斩霜说,寻找到现在,依旧没有结果。
叶青雪在原地站了许久,才下令:“继续找,找不到她,搜寻就永不结束!”
“是!”斩霜迅速带着人手下去。
……
天亮了,云濯亲自伺候叶青雪梳洗更衣,邢嬷嬷端了安胎药来,云濯亲自喂她喝下。
叶青雪笑道:“哪儿就那么娇弱了?我可以自己来的,你还有伤在身。”
“我这点伤不碍事,你当然也可以自己来,但是既然我在,便让我照顾你,这段时间我一直出门在外,平日里想要照顾你,也没有机会。”
他既这般说了,叶青雪虽然不习惯被人喂,但还是努力习惯一次。
如他所说,的确机会难得。
吃过药,云濯又陪她一起到膳厅吃早点。
他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增派了二百人去寻找冬白,同时亲自叮嘱太医,不遗余力地给庄信治疗:“……用最好的药,务必让他醒来。”
太医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云濯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休沐,而是因为叶青雪出事,所以他不能在家中待太长时间。
只不过他受了伤,所以在家中多待了七日。
这七日时间里,他每日汤水、药膏不断,终于“日渐好转”。
七日后的晌午时分,看完庄信之后,他牵着叶青雪的手往主院走。
“……穿越平原的那条水渠,已经开挖好了,接下来的那一段运河,要穿越寒鸦岭,我们研究过了,这段路需要开凿隧道。”
云濯把叶青雪的手握得紧紧的,如实说道:
“我回来之前,大家已经准备趁着这段时日天晴开始动工,因我回来,得耽误快半个月的功夫,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了。”
叶青雪感受得到被他越握越紧的手,对他嫣然一笑:“我理解的啊,你何必这般紧张?”
“你怀孕辛苦,我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难道不生气?”云濯转身抱住她:“而且你不久前才死里逃生,最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这个时候着急要走……”
他的下巴搁在叶青雪的头顶,瓮声瓮气道:“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生气,不必如此宽容大度,那样显得你在乎我、需要我。”
叶青雪笑出声来,仰头看他:“你着急离开,是不是想要尽早把渠道挖好,赶在我生产之前回来?”
云濯抿了抿唇,正是如此。
叶青雪生产的时候,他必须在旁边守着她,否则他不会放心的!
所以他现在才不敢浪费任何一寸光阴!
真的很想早点回来守在她身边啊。
很想……
叶青雪脸上的笑容更大:“我既然知晓你着急离开的原因,为何还要和你生气呢?我只希望你专心致志做好当下的事情,早日回来,回来陪我一起迎接小宝的降生。”
云濯很肯定地道:“会的,我计算过了,大概在六月底这隧道就能挖好,挖好我就回来,七月你生产。”
叶青雪道:“之前取的名字,我们俩都不满意,我准备这几天让礼部的人拟几个,到时候你回来,我们一起挑选。”
“好,我提前一个月回来陪你待产,到时候我们再慢慢挑选。”
畅想着未来,叶青雪和云濯的情绪都好了很多,身体里也仿佛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就好像,有了希望,一切就都有了盼头,有了动力。
叶青雪暗暗吸了口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庄信会醒的,冬白会活着回来的。
到时候他们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云濯认真、彻底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陪叶青雪吃过午饭,又看着太医给叶青雪诊平安脉,确定她和孩子都无事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出门。
骆星和十个侍卫,已经牵着马在门口等候了。
叶青雪将他送到门外,他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视线。就连手都紧握住叶青雪的手,舍不得放开。
“有什么事情,派人去找我!千万不要害怕我担心,故意瞒着不告诉我。”云濯殷殷叮嘱。
叶青雪笑答:“好。”
“冬白很在乎你,你有孕在身,她舍不得叫你伤心,一定会回来的,你切莫太过忧心,以免坏了身体。”
“好。”
“你生产之前,我一定提前一个月回来陪伴你,不要害怕。”
“好,我和孩子都等你。”
今日的阳光甚好,天空湛蓝,有微微的风,带着浅浅的暖意。
云濯看着她微笑的脸,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贴上他宽阔结实胸膛的瞬间,叶青雪蓦地抓住他的衣摆,才想起来问:“你最近身体如何?毒发频繁吗?”
他回家这几日,竟没发现他表现出异样。
云濯道:“不频繁,我已经渐渐习惯那些虚幻的人影了,有时候看见你,就当是你在陪伴我。”
换句话说,他已经学会与痛苦同在。
想到这里,云濯把叶青雪抱得更紧了些,从她身上汲取能量。
而他身体上的热气也透着衣服,传到叶青雪身上,她把云濯的衣摆抓得更紧了,丝丝不舍从心底漫上来。
不知过去多久,叶青雪才说:“……那就好。”
他们拥抱,众人都低下头,无人敢看。
叶青雪的唇悄悄落在云濯的脖子上,云濯浑身一僵,血液直往某个地方冲,捧住她的脸,进行了一个缠绵不已的吻。
最后的最后,他实在害怕自己舍不得,一吻结束,就迅速后退,转身,翻身上马,没有回头,便策马而去,只将手举高到头顶,挥动,动作看起来很潇洒。
叶青雪抬手轻轻掩着唇,眸光朝前行的队伍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云濯,宽肩窄腰,很是挺拔。
今天的阳光真好,只是那些阳光似乎对云濯格外偏爱,尽数笼罩在他身上了,让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潇洒,又那么梦幻。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人,刚才牵着她、抱着她,怎么都舍不得松手呢。
叶青雪低头笑出来。
云濯出门之后,叶青雪第一次感觉,太子府是如此的空旷,她又忍不住想起冬白,轻轻叹了口气,什么力气也没了。
她在榻上躺了许久,
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小宝,我是娘亲,是你的娘亲,小宝。”
她感觉肚子一侧鼓起来,她将手贴上去,“小宝,这是你的脚吗?你在踢娘亲吗?你能听到娘亲讲话吗?”
邢嬷嬷端着甜点进来,看到这一幕,笑道:“都说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感情,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这可不嘛?孩子还未出生,就在太子妃肚子里了,你们母子相识,比旁人要早上十个月呢。”
叶青雪也笑起来,她和小宝何止比旁人早相识十个月?小宝还没降生,他们母子就已经相识了。
邢嬷嬷扶她起来吃甜点。
叶青雪一边吃着,一边与邢嬷嬷闲聊孩子的话题,不多时,门外有侍卫急急来报:“太子妃,庄大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