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和收银员沿着镇子的主干道,挨个说服餐厅的老板和员工们加入到对抗恐怖分子的队伍中来。
不少人都对飞扬跋扈的马特奥印象深刻,觉得他的确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混蛋。
再加上收银员向来老实本分,绝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这事儿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于是一些热心的街坊便主动联络亲友,询问是否在镇上看到什么异常。
恰好这时,有人抓到了马特奥的一个走狗。
那人在“摇匀脑浆”酒吧对面的咖啡餐馆落座,在不起眼的角落留下装有炸弹的旅行袋,结账离去时被细心的服务员发现,阴谋败露。
能在阿瑞娜镇做生意的大多都是硬茬,咖啡厅老板亲自带员工追捕马特奥的走狗,捉到以后拖到附近的小树林一阵暴打拷问。
人们没能从这个狗腿子嘴里撬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但至少坐实了收银员和布鲁克的警告。
恐怖袭击的阴云笼罩着整个阿瑞娜镇,消息传开之后,彪悍的本地居民纷纷拿起自家的长枪短炮,在全镇围猎马特奥的狗腿子们。
在这个过程中,布鲁克和收银员收到了来自安德烈的短信,便立刻带着街坊们自发组成的民兵小队前往超市。
民兵小队和马特奥的伪人部队在超市外的停车场遭遇,双方立刻展开了激烈交火。
在密密麻麻的枪声中,各种规格的子弹呼啸而过,汽车尖锐的鸣叫此起彼伏,满地的玻璃碎渣倒映着汽油燃烧的火光。
马特奥的伪人部队装备有轻机枪,每隔几发子弹就有一发显眼的曳光弹,打在汽车的金属外壳上迸射恐怖的火花。
阿瑞娜镇的民兵也不甘示弱,有人放飞无人机,从空中侦查这些恐怖分子的实时位置。
也不知谁家竟然私藏了一门60毫米迫击炮,根据无人机传回的位置坐标向伪人部队的阵地开炮。
尽管这门迫击炮拢共只配有三发炮弹,但爆炸的冲击波还是极大地震慑了马特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这个小镇的武力。
迫击炮不管是炮本身还是炮弹,都属于受到严格管制的“破坏性装置”,在民间只有博物馆或者极少数的收藏家才能破例收藏。
然而阿瑞娜是个不折不扣的卧虎藏龙之地,有这种东西并不奇怪。
对付伴侣,长枪短炮可能没有用武之地,但是对付马特奥的伪人大军,阿瑞娜的民兵完全可以让对方知道什么叫“武德充沛”。
马特奥占领超市的这支私兵只是从矿上来的先头部队,还有更多满载伪人的卡车正在赶来的路上,眼看陷入劣势,马特奥便命令伪人们撤出超市退守到西边的小树林里,等大部队到来之后再一齐向镇中心发起进攻。
伪人撤出停车场,民兵们终于重新夺回了超市。
进入超市破损的大门,众人对眼前的景象大为震惊。
收银台外有一具遇难顾客的尸体,而在每个货架的走道里,都有至少一到两具伪人的尸体。
货架上一切有杀伤性的商品都被人用过,刀具、杀虫剂、卡式炉气罐......甚至连菜板都被打成了两半,一些平底锅连着包装袋一起被子弹击穿。
见民兵到来,躲在仓库里的幸存者们激动地搀扶着浑身是血的安德烈走了出来。
“感谢上帝,终于来人了,”一名女幸存者喜极而泣,“还好有安德烈和你们在,不然我们早就死定了......”
援兵抵达之前,安德烈独自在黑暗的超市里和这些伪人周旋。
他猫在由货架构成的森林之间,利用货架上一切可以利用的商品和伪人搏斗,愣是没让他们踏进仓库半步。
如果说Jackie chan是家具城战神,那么此刻的安德烈就是不折不扣的超市战神。
安德烈虽然成功拖到了援兵抵达,但自己全身多处受伤,一瘸一拐地在幸存者们的搀扶下走出超市。
“你们干得不错,好样的。”
看着一脸关心的收银员和徒弟,安德烈向两人竖起大拇指,致以真诚的微笑。
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一直觉得阿瑞娜镇是一个极具割裂感的奇葩之地。
这里既有为非作歹的恶徒,也有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既有冷血的枪手,也有热心的民兵。
他见证了无数恶与善,丑与美,这里仿佛是恶魔和天使争夺的竞技场,地狱和天堂都有各自占上风的时候。
安德烈摇了摇头,清空脑子里的感慨,现在还远没到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马特奥的伪人部队只是暂时撤退,还有许多他派到各处埋藏炸弹的狗腿子们没有被揪出来,现在只是“中场休息”时间。
这时,他扭头看了一眼远处霓虹闪烁的“摇匀脑浆”酒吧。
地下赛场传出阵阵激扬的欢呼声,即便镇子上发生了激烈的枪战,里面的观众们依然沉浸在比赛之中。
这说明弟弟还在坚持。
这让安德烈既惊讶又担忧。
他不禁捏紧拳头,在心里祈祷:
“安德鲁,不管输赢,一定要活下来。”
......
在场外激烈交火的同时,
地下赛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安德鲁撑过了第二回合,即将进入第三回合。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们在暗网的直播间刷屏支持“安德烈”。
“六十岁的老人,能和杰森打到现在,真的很了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安德烈总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不败者’安德鲁。他们好像是亲兄弟,对吧?”
“是啊,不过安德鲁已经是过去的传说了,他可能早就已经去世了。”
不仅网民们在聊天室激烈讨论“安德烈”今日的表现,现场的观众们也对这场决赛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场间休息的空当,甚至有相邻的观众因为支持不同的选手而现场pK。
安德鲁根本不关心这些拳台之外的喧嚣,场间休息时,他坐在拳台的一角,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杰森。
杰森的脸上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凭空多了几分恼怒。
被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拖进第三回合,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助手擦拭着安德鲁身上的血迹,而安德鲁只是平静地直视着杰森的眼睛。
阔别二十年重返赛场,他不再被沉重的明星包袱压得喘不过气,也不再执着于胜负,两回合过去,越来越心如止水。
他甚至感觉赛场不再喧嚣,耳边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自己好像回到了新河峡的小木屋,坐在温暖的篝火前,独自熬到天亮。
在神经末梢预测失效的情况下,安德鲁想起了小时候能力觉醒之前的样子。
那时候自己没有能力,拂过指尖的微风只是微风,喜欢在家里那张用塑料泡沫搭建的“擂台”上,和哥哥比拼最纯粹的格斗技巧。
现在想来,那种简单纯粹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好。
休息时间转瞬即逝,第三回合即将开始。
安德鲁回到擂台中央,举起双拳。
他的右手几乎已经被杰森打烂,无名指戳破皮肤露出一小截血淋淋的指骨,但他没有让助手给自己包扎,这会影响自己的发挥。
他的左眼肿得像一团剥开的皮蛋,充血的右脸颊则像土豆上的青皮,已经不成人形。
他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胸部有一大片淤青,甚至胸腔里的心肺也受到了肉眼看不见的损伤。
可以说,他的整个上半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的地方,完全只是凭借毅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但即便如此,
安德鲁依然举起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