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鸦片烟馆是合法的,在城市内公然营业,广告遍布街头。
城内约有五万多人吸食毒品,占总人口的八分之一。
这是一笔巨大的生意,由此诞生了四大贩毒集团:小鬼子特务部、汪伪官员、日韩毒贩、日商,他们与黑道势力相互勾结贩卖毒品。
其中小鬼子特务部势力最大,月销毒品的利润在三百万元以上。
…………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到了一七九四四年的五月,金陵城被梅雨纠缠了半个月。
王二河一直等待的时机也出现了。
秦淮河面飘着一层灰蒙蒙的水汽,与街头烟馆散溢出来的鸦片烟雾缠在一起,会让吸入的人胸口发闷。
下关码头的石板路被雨水泡的十分滑,走在上面需要非常小心。
三个搬运工蜷缩在货仓的后巷,一个抱着脑袋在泥水里打滚,嘴里嘶吼着:“火,着火了!快救我!”
一个发了疯一样将自己的头部撞向墙壁。
最后一个像是失去理智一样,掏出匕首划破自己的胳膊,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落,与地面的泥水混合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溪。
等巡警老陈攥着腰间的警棍带着自己的徒弟赶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死了。
让徒弟回去通知,他自己检查现场,经过一番搜寻,捡到了三粒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药丸。
药丸用蜡壳裹着,拆开口有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既不像鸦片那样醇厚,也没有海洛因的腥甜。
将药丸塞进衣袋,准备一会儿交给调查的人。
没多久警局调查案件的人来勘察现场,巡警老陈将捡到的红色药丸交给他们。
这样的案子不是第一起了。
最近的是在三天前,‘福寿馆’的烟馆老板报案说,有两个常去的常客服用了自带的这种红色小药丸后,没多久就赤裸着身子冲出烟馆,跳进了秦淮河。
一个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另一个至今都没找到,不出意外肯定是死了。
一开始这类案件并没有收到多大的关注。
在日伪的‘驰禁’政策下,金陵本就烟馆林立,烟民数量庞大,街头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白面鬼’,不少烟鬼为了一口毒品卖儿卖女,搞不到毒品吸食的人寻死的也不在少数,因此死几个烟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件,没人重视也属正常。
聚缘饭店。
一名食客突然发狂,口中大喊好冷,随后不顾店员的劝阻,直冲后厨,将自己投入火炉之中。
这一幕吓坏了后厨的工作人员,等他们将人拉出来时,发现人已经死了!
出了这种事,店家只能报警。
等警察来了之后,刚开始调查就见饭店外面来了两个穿着黑衫的便衣,他们是特务处的。
来了之后,直接出示证件,接手这件案子。
类似的案件越来越多,影响也越来越大,作为汪伪政权的首都,自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继续下去。
…………
下班后,王二河坐车返回住处。
刚进家门就看到陈敬之在一旁等待。
“敬之,你怎么过来了?”
“老大,我有事要和您汇报。”
“嗯,跟我上楼吧。”
陈敬之跟随王二河来到书房。
王二河先将公文包放在桌上,然后脱下外套放到衣架上。
“什么事?”
“老大,自从我的身份亮明之后,之前一些跟我关系还算可以的人都与我撇清了关系。”
“这导致我的情报网络有很大一部分失去了作用。”
王二河点点头,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不过还有一部分人依旧和我维持着关系。”
“通过他们,我得知日本人最近在追查一件事,范围就在金陵城内,具体追查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追查某件事?”王二河坐在椅子上,从烟盒内掏出烟,扔给陈敬之一根,自己在嘴上点上一根。
“线索太少,无法推断,先派人调查吧,以不暴露为前提。”
“好的老大。”
“对了,我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老大,还在挑选合适的人。”
“尽快。”
“是。”
陈敬之出去后,王二河靠在椅背上抽烟,脑海中思索毒品的事。
上海是他的地盘,绝大部分烟馆都是他的生意,有他在,能将烟馆的生意控制在一定程度上,既能应付小鬼子,又不至于造成太坏的影响。
当然,其中也是有不少受害者的,这一点王二河已经在极力避免。
而金陵,这里的毒品实在太泛滥了!
深受其害的人数不胜数,这些天,王二河在街上见到不少犯毒瘾的人。
最终王二河决定从这方面入手,和在上海一样,想办法插手毒品生意,改变现状。
全部掌控是不现实的,这其中的利润太高,他敢这么做,一定会面临非常大的危险。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让陈敬之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从黑道入手,自己做他的保护伞,逐渐插手这方面的生意。
…………
五月底,金陵城的梅雨总算歇了一天,可城南富商区的青石板路依旧滑腻。
陶家公馆的大门虚掩着,买菜回来的仆人张妈感觉有些不对劲,推开大门走进去,在大厅内喊道:“太太?”
“太太?”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后,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将手中的菜篮放下,顺着楼梯上楼。
来到卧室前,敲响了两下。
“太太?”
依旧没有反应。
张妈试图打开房门,发现房门没有锁上,直接就被她打开了。
当她看清卧室内的场景后,瞬间瘫坐在地上,惨叫声刺破了富商区的宁静。
“啊!死人了!”
半个时辰后,司法科的探长赵利明接到报案带着手下来到现场。
赵利明看到陶家公馆附近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交头接耳的声音十分嘈杂,下意识皱眉对手下吩咐道:“将人撵走。”
手下立马答应道:“是!”
房间内床上的大红锦被凌乱的堆着,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袍,仰面躺在床中央。脖颈处一道紫色勒痕非常明显,从下颌一直延伸到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