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几番，灵族女郎这边实在是盛情难却。
“八年来一次外客，瞧见合眼缘的客人妾都无一例外会赠些纪念物。”
店家耐心解释，随后眉头一皱。
“莫非，是嫌这坠子不好看，您二位不喜欢？”
唇角微微向下，秀眉蹙着，店主女郎眼中流露出几分伤心，就这么直直看向余槿昔。
小姑娘刚就对上那么一眼，女郎递过来的两条漂亮坠子她还就真的不好意思再推回去了。
坠子是同款，皆有两枚玉环相扣，底下垂着流苏，绳结上穿过三颗圆润珠子。
两个坠子也就这三颗珠子颜色不一样。
接过一条，随着坠子一同而来的还有小鹿眼中的求助信号。
鹤云笑着搭台阶:
“哪有，店家所卖尽是精美好物。您如此慷慨，我们师姐弟二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组织好语言，余槿昔顺着下阶:
“店家娘子，您这宝贝如此好模样，哪有人不爱！那今日便谢过娘子，祝您日后客似云来。”
无形的瓜子嗑了一个接着一个，店家自如收了眼中伤感情绪，心中想着关门后该去跟哪些个好姐妹谈谈这桩儿女缘分。
女娘灵动且机灵，郎君俊俏还细心。
店主女郎越瞧这二人越喜欢，而且还是师姐弟！
这是什么仙品！那一帮姐妹们肯定也喜欢。
又新来了客人，看着也是外客。
店主女郎坐在柜台后面，招呼一声，另有一位灵族郎君自里出来为新客服务。
“小娘子难得来这一趟。”店主见余槿昔将坠子悬于腰间，一边的郎君则挂在了香囊上。
店主赞道:“好物配好主，果然合适。”
她这坠子上的玉环天生地养，吸收的是日月精华，遇霞呈红，遇雪还会开出冰花纹理。
哪怕放在烈日下暴晒一整日，或者长久暴露风雪之中，玉环都不会受到外界影响而变温。
灵族观人不怎么观外貌，观的是灵台。
这个小娘子的灵台隐隐现金，万花显形，她必是曾经广受过信奉与崇敬，而且还得了神明赐福。
她的灵台很纯净美好，只要是看过她的灵台，就不会有灵族人不喜欢她。
还有旁边这位郎君，灵台中也隐约呈着玄妙纹路。
何况还有粲然红芒满盈，这可是历代忠义的表现。
店主女郎知晓族外人讲究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可依灵族观人之法来看，这样的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登对。
这珍品坠子，也只有这般人物才配得上。
“离开小店走这边。”
柜台后的店主微微前倾，展着左臂指路:
“不远就有家‘绣缕阁’，来过的娘子大都会去那儿购置一两件灵族风格的衣裳。”
招呼完客人的灵族郎君也晃到柜台后面，附耳说着什么。
店主女郎听完后在柜里掏出算盘，开始噼里啪啦拨弄起来。
月华长发朦胧温柔，店主一撩鬓发，又给了余槿昔一枚玲珑剔透的灵花
——是她发上佩着的那朵灵花发扣。
店主容颜年轻靓丽，看起来也大不了面前这二人多少，但岁月的沉淀做不了假。
她的随性气质以及收放自如已经能够证实这点。
“恰巧妾与那家店主相熟，您二位拿上这个，会最低有三折优惠哦～”
女郎先对着余槿昔眨过一边眼，眼神还不忘给小郎君送鼓励。
加油，继续坚持，拐到小娘子指日可待！
此时，鹤云哪还看不出来这位灵族店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事被前辈知道了，前辈甚至还特意帮忙推了他一把。
哭笑不得之后，鹤云无奈点点头，与余槿昔一同告别店主。
屋里的柳越还在头脑风暴。
他小师弟的棋路吸收了江澜的优点，自己还即兴发挥改进一二，真的是难缠至极，半点心思都分不得。
化他人良处为自己所用，融他人智慧牢固自我。
江秋雨在四方围追堵截中撕开裂口，反吃了他师兄数十子，柳越有些泄气。
目前为止四六开。
前面还好，柳越还能抽空品口香茗，越到后面越难下，江秋雨游刃有余到像是开挂了。
或许……柳越承认，男主身份就是挂，挂还是柳越给开的。
或许是看出了柳越的心累，江秋雨没有继续去围棋罐中拈云子。
“师兄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您是来过这处的，可还记得有哪些地方最值得去看？”他开始收拾棋局。
刚刚沉浸在棋局变化里大气都没容忍自己喘，柳越闻言如蒙大赦，他现在终于可以长舒口气。
还是那句熟悉的话:“秋雨好厉害。”
真的，这个“好厉害”柳越说的越来越真心实意了。
自己写的六边形战士果真不负期待，方方面面都曾让柳越怀疑人生。
他秋哥没有缺点，接触过的正常事物就没有不擅长的。
至少时至今日他还没发现什么缺点。
江秋雨学习能力真的强的可怕。柳越每次都在被迫加深这个认识。
帮着小师弟一起收拾云子，合上棋桌。
柳越是在柳如絮拥有灵武之后才穿进来，他倒是记得自己写过一个叫散灵台的地方的确值得一观，就是不知道怎么走。
“秋雨今日要去吗？”柳越虽然现在莫名不想动弹，但他还是打算听从自家孩子的想法。
江秋雨能窥透他的思绪:“明日去吧，今日就算了。”
好耶！大师兄心中欢呼，然后在安静中又思考起来，那现在又该干什么？
试着用羽灵玉测算一下时辰，得出的结果让他一愣。
柳越不信邪地起身推开窗，这才惊觉，天色已晚。
好嘞，已经不用考虑干什么了，直接就能躺下休息。
怪就怪在灵族这窗户自带光亮，屋内也在自动调节之下亮如白昼。
光线如此充足，让人很难想象外面已经是黑夜。
小师弟的房间就在隔壁，但柳越一早就推演过，今日是江秋雨天咒的日子。
江秋雨今夜必须得留下来。
果然，记忆中首徒别居那场暴雨再次如约而至，又被玉灵殿的防护结界阻隔在外，顺带着削弱能传进来的雷鸣声。
雨珠相互交融，汇成流泉，在白惨惨的雷光中沿着结界成瀑落下九天。
雨幕笼罩四方，模糊高天，白光偶现。
可惜护殿结界这把伞只能阻隔外部变化，柳越轻车熟路走去将小师弟揽到怀中。
感受着他气息渐渐紊乱，看着他眸光清明渐失，被天咒一寸寸打碎的筋骨让他以肉眼可见苍白了面色。
最后，江秋雨整个人都靠在了柳越身上，他没了支撑的力气，再次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这个阶段，这个时期，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只能生生受着。
在柳越的原书描写中，江秋雨会在这一天将自己锁进羽灵玉。
而今，他只需要将自己放心交付给柳越。
交付给这个护他长大，不断尝试给他增添人间烟火气息的首徒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