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渊与伍云召双手相握,英雄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大帐之内,之前因韩猛之死而弥漫的血腥味,似乎也被这股豪情冲淡了不少。
“云召将军,你我君臣一心,自当痛饮庆功!
”君墨渊朗声笑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需办妥。”
他转头看向杨再兴,沉声道:“再兴,发信号,让存孝将军过来。”
“末将遵命!”杨再兴抱拳领命,快步走出大帐。片刻之后,一声独特的三短一长尖锐呼哨声刺破夜空,远远传了出去。
伍云召心中微微一动,这信号……难道君大王早有后手?
果不其然,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大地震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支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大军便出现在了虎牢关大营之外。
为首一将,金盔金甲,胯下万里云,掌中禹王槊,正是李存孝!
他身后,五万铁骑黑压压一片,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伍云召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嘀咕:“君大王果然算无遗策,这五万大军若是早些出现...恐怕就是为我伍某人准备的催命符了!
幸好,幸好某家悬崖勒马,未曾铸成大错!”想到此,他额头不禁渗出一丝冷汗,对君墨渊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李存孝飞马入营,直奔中军大帐,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而入,声如洪钟:“主公!存孝奉命前来!
”当他看到帐内傲然而立的伍云召时,微微一愣,但旋即明白了大概。
君墨渊笑道:“存孝来得正好!这位便是新近归顺我瓦岗的伍云召将军!”
李存孝与伍云召相互抱拳见礼,算是打了招呼。
庆功宴尚未开始,中军大帐内已是灯火通明,诸将齐聚。
君墨渊高坐帅位,左手边是李存孝,右手边是新降的伍云召,再往下便是杨再兴、裴元庆、罗成等一众心腹猛将。
众人正待君墨渊发话,伍云召却抢先一步出列,抱拳道:“大王!末将有要事禀报。
“哦?云召将军请讲。”君墨渊示意道。
“遵命!”伍云召走到早已铺开在帅案之上的巨幅军事地图前,伸手指向虎牢关左后方的一个标记点,神情凝重地说道:“大王请看,此处乃是隋将杨林的驻军之地。
他手握七万精兵,如今大营失陷的消息一旦传到他耳中,以杨林的性子,定会不顾一切,试图夺回大营,或者……为那李子通、窦建德收拢残部,与我军决一死战!”
伍云召继续道:“与其被动等待杨林来攻,不如我军主动出击!
末将恳请大王,允末将率领本部兵马,于前方险要之处设下埋伏。杨林若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性如烈火的裴元庆第一个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瓮声瓮气地嚷道:“大王!杀鸡焉用牛刀!区区杨林老贼,何须伍将军亲自出马?
末将愿为先锋,取他项上人头,献于大王帐下!”他那对八棱梅花亮银锤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仿佛已经饥渴难耐。
杨再兴也沉声道:“大王,裴将军勇则勇矣,但杨林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老将,不可不防。
末将愿同往,与伍将军合力,务必将杨林部一举歼灭!”
“大王!此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怎能少了我罗成!”俊朗不凡的俏罗成亦是当仁不让,一双星目炯炯有神,“末将请战!”
李存孝虽然未曾开口,但那双看向君墨渊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战意。
君墨渊看着帐下诸将争先恐后,战意高昂,心中甚是欣慰,他哈哈大笑道:“好!好!好!
本王有诸位将军相助,何愁天下不定!杨林老贼,确实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此战关系重大,需得万无一失!”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杨再兴、罗成和伍云召身上,沉声下令:“杨再兴听令!”
“末将在!”
“罗成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骑一万五千,共计三万大军,随伍云召将军一同出征,于预定地点设伏!”
“末将遵命!”杨再兴与罗成轰然应诺。
君墨渊又转向伍云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云召将军,你带本部5万大军,如今已是我瓦岗的袍泽兄弟。
此战,便由你亲自指挥他们,配合再兴与罗成的骑兵,让他们为我瓦岗立下这归顺后的第一桩大功!
此役,你为总指挥,八万大军,务必将杨林给我彻底打残,让他再无力窥伺虎牢!”
伍云召闻言,心中一热,君墨渊此举,无疑是给了他天大的信任和展示能力的机会。
他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说道:“末将伍云召,领大王钧旨!此战若不大破杨林,末将提头来见!”
“好!本王静候佳音!”
夜色如墨,杀机暗藏。
距离虎牢关外大营三十里外的一处名为“一线天”的狭长谷道两侧,伍云召、杨再兴、罗成所率领的八万瓦岗大军早已依照计划,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正如伍云召所料,杨林在得知虎牢关外被围攻,勃然大怒,当场气得将一张心爱的梨花木桌案拍得粉碎!
他一边痛骂伍云召“不忠不义,忘恩负义之叛贼”,一边火速率领麾下七万大军,连夜起兵,直扑虎牢关外大营而来。
杨林心急如焚,想亲自擒杀伍云召这个叛徒,清理门户,以正军心。
“报!王爷,前方已至一线天!”探马飞速来报。
杨林勒住马缰,看了一眼这险峻的地形,眉头微皱,但救关之心急切,加上对自身武勇和麾下兵将战力的自信,他并未多想,只是厉声喝道:“全军加速通过!务必在天亮前赶到虎牢关外!”
“轰隆隆……”七万隋军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一线天谷道。
就在杨林大军主力堪堪过半,进入谷道腹心之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预先埋设好的火药被引爆,谷口方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乱石滚木如同冰雹般砸下,登时将隋军的后路截断!
“不好!有埋伏!”杨林大惊失色,心中暗道一声“中计了!”
“杀啊——!”
霎时间,谷道两侧山岭之上,鼓声震天,杀声四起!无数火箭如蝗,铺天盖地而来!
紧接着,杨再兴手持沥泉神枪,一马当先,率领一万五千瓦岗铁骑如黑色旋风般从左侧山坡席卷而下,口中大喝:“杨林老贼休走!杨再兴在此!”
几乎在同一时刻,右侧山坡,俏罗成银枪一摆,亦是率领一万五千铁骑奔腾杀出,枪出如电,直刺隋军阵脚:“反隋先锋罗成在此!杨林匹夫,纳命来!”
“挡住!给本王挡住!”杨林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的囚龙双鞭,奋力指挥部队抵抗。
然而,更让他气血攻心的一幕出现了!谷道前方,一面斗大的“伍”字帅旗迎风招展,伍云召身披亮银甲,手持丈八蛇矛枪,胯下照夜玉狮子,威风凛凛地率领着那五万刚刚归降的“楚军”堵住了去路!
那些曾经的袍泽,此刻却成了催命的阎罗!
“伍云召!
”杨林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钢牙几乎咬碎,指着伍云召破口大骂:“你这背主求荣、卑鄙无耻的狗贼!
枉费朝廷对你伍家天高地厚之恩!你竟敢勾结反贼,在此暗算老夫!老夫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伍云召面沉似水,冷哼一声:“杨林!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才是真正的国贼!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儿郎们,随我杀!斩杀杨林者,赏万金,官升三级!”
“杀——!”五万倒戈的士卒,在伍云召的带领下,也从正面发起了猛攻。
一时间,狭长的谷道内,喊杀震天,血肉横飞。杨林军本就因长途奔袭而人困马乏,此刻又中了埋伏,前后受敌,阵型大乱,士气更是瞬间崩溃。
许多隋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瓦岗军砍倒在地。
杨林虽勇,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杨再兴、罗成这等当世猛将的联手夹击!
“王爷快走!末将毕永功断后!”杨林麾下左路先锋,使一柄开山大斧的悍将毕永功见势不妙,怒吼一声,挥舞着大斧冲向杨再兴,试图为杨林争取逃跑时间。
杨再兴眼神一凛,沥泉神枪一抖,枪出如毒龙出洞,只听“噗”的一声,毕永功连人带马被刺了个透心凉,大斧脱手,死不瞑目!
“老毕!”杨林悲呼一声。
“王爷!末将文仲来也!”右路副将,手持一杆三尖两刃刀的文仲也红着眼睛冲了上来,直取罗成。
罗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银枪如灵蛇吐信,快若闪电,与文仲战不三合,便一枪将其挑落马下,鲜血染红了战袍!
“啊——!”杨林见两员心腹大将接连阵亡,麾下士卒死伤枕藉,心痛如绞,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再不走恐怕连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
他双鞭狂舞,逼退几名围攻上来的瓦岗士兵,悲愤地嘶吼道:“撤!全军向西突围!撤——!”
在数百名忠心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杨林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硬生生从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向着西方逃窜而去。
这一场伏击战,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当尘埃落定,杨林带来的七万大军,最终跟着他逃出生天的,竟不足两万人马!余者或死或降,损失惨重至极。
伍云召、杨再兴、罗成三人立马于谷口,看着杨林仓皇逃窜的背影,以及满地的狼藉,虽然大获全胜,但未能全歼或生擒杨林,三人皆是忍不住齐齐一跺脚,扼腕叹息:
“可惜!竟让这老贼逃了!”
“这老匹夫,倒是命硬!”
“不过,经此一役,他杨林也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