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翔看着女儿陈果果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所有子女当中最让自己省心的就是她，同样也最让自己担心。
保姆打开别墅的门请李亦翔进来后，说道：“先生，韩教授正在做饭，请您先在客厅坐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老太太快八十岁了，怎么让她亲自做饭，我去看一看。”李亦翔皱着眉头，循声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厨房内的抽油烟机发出呜呜的声响。
哗啦！排骨在油锅中被炸至表面酥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韩玲比二十年前看起来更瘦小了，腰背岣嵝的厉害，炒排骨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很明显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
眼前母亲的身影仿佛跟梦里的那个韩玲重合在一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了李亦翔的心头。
“咳咳！妈，我回来了。”李亦翔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
韩玲头也没有回，依旧用冷淡的语气，说道：“你先去坐着，我马上就好了。你在临海家里的东西，我放在了二楼书房里面，你自己去看看有什么要拿走的。”
“就放在这里吧，我看屋子也挺大的，不差我一个房间吧。”李亦翔嬉皮笑脸地说道。
韩玲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还是拿走吧，回头我要在书房里面放文件，家里面也时不时会有学生过来。”
“行，我去看看。”李亦翔叹了口气，说道。
他转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韩玲也同样转身看着自己，但是却没有回头。
韩玲并不想让李亦翔到自己表露的感情，所以借由做菜进行掩饰。
对于韩玲而言，母子两人已经有二十年没见，但是对于李亦翔来说一切都恍如在昨天。
二楼的书房里面主要放着李亦翔当兵时的照片，以及各种荣誉和勋章，几块功勋匾挂在墙上，上面没有一点灰尘。
李亦翔扫了一眼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书桌上。
桌子上放了一本相册，充满了年代感。当李亦翔随手翻开后就愣住了，相册里面全部都是自己的照片。
从出生到上学，再从上学到当兵，最后一直到他跟潘盼楠结婚。
照片中很少有韩玲的影子，应该是韩玲委托朋友拍摄的，以至于李亦翔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李亦翔坐在椅子上慢慢翻看着照片，很多已经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除了这些照片，后面的箱子里面是你小时候的玩具。你看是卖了，还是扔了。”韩玲缓缓说道。
李亦翔合上相册，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妈，你跟我走吧，到时候一家人住在一起。”
“以我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国，而且我还有一些课题没有研究完成。
你不用操心我，家里有果果这个孩子陪着我。倒是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有任何情况要及时跟我说。”韩玲缓缓说道。
韩玲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小部分人，通过李亦翔近期的一系列举动，早就猜出了他的目的。
李亦翔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您这样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出口，彼此都心知肚明。
“先吃饭吧。”韩玲说道。
母子两人时隔多年，再次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没有任何人打扰。一种无形的愁绪弥漫在空气中。
“你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很久没有做饭了，将就一下。”韩玲给李亦翔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将桌子上的糖醋排骨推到了他的面前，好像是生怕李亦翔吃不饱。
糖醋排骨做的很咸，这应该是韩玲上了年纪之后，味觉有些退化。
李亦翔却没有说出来，吃得狼吞虎咽，仿佛世界上最好的珍馐也比不上碗里面排骨。
“你慢点吃，别噎住了，喝点汤。”韩玲没有动筷子的意思，默默地看着儿子吃饭，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光芒。
李亦翔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咽下最后一口饭后，说道：“妈，你不知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面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是跟你现在一样，喜欢给我做糖醋排骨。潘盼楠在梦里面是一个研究员，我还有一个前妻叫做苏菲......”
李亦翔只是当一个笑话讲给韩玲，但是没有想到韩玲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开始询问一些细节。
“那个梦很真实，梦里面的那个潘盼楠说我是在做梦，而且给我看了许多电影。
她说梦是现实的投影，也有可能是平行世界。我当时还真相信了。”李亦翔笑着说道。
韩玲放下筷子，死死地盯着李亦翔，说道：“你还记得白小荷吗？”
“当然记得，我听说她昏迷了，所以这次回来顺便也看看她的情况，她是怎么了？”李亦翔问道。
韩玲眯缝着眼睛，低声说道：“你昏迷后没过多久，白小荷找到了我，她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她认为你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从而导致无法清醒。
所以，她认为只有进入你的梦境中，通过人为干预才有可能将将你唤醒。”
“嗯，是这样吗？那么我的苏醒跟白小荷有关系？”李亦翔眉头紧锁，缓缓说道。
韩玲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开始的时候，白小荷跟潘盼楠起了分歧，潘盼楠认为只需要维持你的身体机能，这样就能让你自然苏醒。
然而等到第十年的时候，潘盼楠也动摇了，最终决定试一试白小荷的方法。
通过白小荷设计的仪器，将你们两个人的意识进行链接。
但是实验最后失败了，白小荷也陷入了昏迷，从医学上诊断是脑死亡，跟你的情况一模一样。”
“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为什么我醒了，白小荷没有醒？我想要见一见她。”李亦翔沉声说道。
韩玲擦了擦嘴，说道：“她在特护病房，吃完饭带你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千万不要想太多。”
有些事情由不得李亦翔不多想，他的经历太过离奇，以至于在听到韩玲的话时，心里面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