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您怎么来了?”
原身刚拆下防御盔甲,往血水盆里洗了洗手,来不及擦干就激动地朝冥台秋飞奔而去。
冥台秋把手里的牵绳法器交到她手中,“这是送你的成年礼。”
她让出了挡在身后的金色小龙头。
“这是兽中的最强血脉,它还小,还需要你好好照顾,等你成为至强者,它最差也能成神。”
“谢谢您!”原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猛兽,开心地围着小金龙转了好几圈。
小金龙有些调皮,它害怕冥台秋,却不害怕这个还没长成的奶娃娃,一个摆尾就把原身拍飞出去。
可它忘了自己的牵绳还在她手里,也被拽着脑袋一扯!
原身半空一个翻身骑到了它身上,扣住那奇怪的钻石颈环看了又看,死死抓住了它头上的两角就要用力捏碎。
小金龙吃痛。
连忙哀叫着乖顺下来。
那位恐怖的,再恐怖也没真对它下什么死手,可这位奶娃娃不是,它是真要捏断它的龙角!
原身见它被驯服,也第一时间松了手,别人给的不心疼,可恩师给的,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爱惜地摩挲着鹿角,小金龙却是被她的举动吓得瑟瑟发抖。
她安置好小金龙又走到冥台秋面前,“恩师,我送您的郎君您又遣散了?”
她说着,伸手拾起冥台秋肩头的一缕灰发。
记得之前那两次也是,头发灰白后不到一年,冥台秋就坐化了,一消失就是三年。
冥台秋收走她手里的灰发,漫不经心道:“都说不用了,倒是你,如今已经成年,也该给自己物色些贴心之人了。”
原身看着她,“就当是送我的成年礼,收下那些郎君好吗?”
冥台秋有种被老母亲催婚的即视感。
那种感觉太遥远了,遥远到她已经记不清,记不清曾经的自己是如何拒绝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想不到就不想。
最近这段时间,冥台秋几乎每见原身一次就被催婚一次,搞得她都不想见她了。
她说完话,便一闪不见。
溜得比闪电还快。
原身:“……”
让冥台秋清醒地接受男子几乎不可能,原身四处搜罗烈酒,却怎么也灌不醉她那千杯不倒的恩师。
若不是担心冥台秋生气,她脑子里还有上百种腌臜手段,阴邪之物,终是不敢用上。
躯壳即将坐化那天,冥台秋亲手烤鱼给原身。
原身抓着那条红鱼狠狠摔到了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红色的鱼!
她跪在冥台秋腿边,将脸贴在她腿上,两只手死死攥紧她的衣裙,“恩师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碰男子呢?!”
她想不明白。
冥台秋捧起她的脸,擦了擦她面颊上的热泪,“我们会再见的。”
只是那时,她应该又忘了她。
原身知道,三年后,冥台秋还会以别的面貌出现,可这三年她独自一个人要怎么熬……
终是……恩师化成灰。
又散了。
前一秒,众人还沉浸在悲伤中,却只片刻,所有人都忘记了冥台秋的存在。
原身也短暂空白了一瞬,摸了摸面颊的热泪,正疑惑,低头就见地上画了个小土坡和一间小屋子。
那土坡上还有几个无字牌位和一株幼芽。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来这里之前,她曾住过好几年。
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话?
原身迷迷糊糊站起身,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呼唤她一定要回去,赶紧回去,有什么特别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她。
原身放下手里所有事,骑上小金龙飞回山坡。
这小金龙怎么来的?
她甩了甩脑袋。
好像是……冥将军送的。
当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已经有膝盖高的小树苗时,冥台秋颤了颤,猛地深吸一口气。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恩师每一次坐化都会洗去所有人的记忆?!
这回,要不是她留了一道保险,她险些忘了她!
原身盘坐在小土坡前,又做了个无字牌位,放在牌位旁。
恩师在哪儿消失,好似就会在哪儿出现,原身静坐几日后,又回了冥城。
所有有关于冥台秋的一切都彻底消失,没人记得。
除了她。
原身开始没命厮杀,一日一城。
血红的眼睛一路屠戮而去,连杀人无数的冥将军也下意识生出了惧意,那一刻,人命在她眼中好似脚下的草芥,而那喷涌的鲜血,也只是一场庆祝的艳火。
议政殿内,一众谋士大将关上门窗,落下屏障,偷偷摸摸同冥将军申诉。
“大王呀!大王女不仅杀敌,还杀自己人!您能不能管管!”女人们两股战战,硬是将憋了许久的话诉之于口。
服侍她的男仆死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最守规矩的几个留了一命,每日都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活。
不仅男子们害怕她,女人们对她也格外恐惧。
不管什么身份、什么职位,但凡有一句令她不满,就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死在她手里的投诚之士少说也凑够一百个了!真真是,顺她者生,逆她者亡啊!
“大王!虽然大王女你有您之风范,可若再如此下去,何人还敢投奔啊!”
“是啊,如今您还在位,大王女就敢这般行事,以后还不知会嚣张成什么样子!”
众谋士大将各抒己见,将心中的恐惧化为不满,纷纷恳求大王出言劝诫,又或是出手管制。
谁都管不了那厮了!疯批似的,弹劾她也只敢趁她远行,偷偷摸摸哔哔。
打肯定是打不过,原身太强,至今没有敌手,一杀,便杀到万国忌惮,敌人闻风丧胆。
别说敌国害怕,她们自己人也害怕啊!
管不住!完全管不住!
但幸好,大王女还认她们的大王,更是对二王女多有偏爱,好歹还有那么一丝人性在,这才稳住了众人的恐慌。
“那……那我去同她说说吧。”
如今已经成为大王的冥将军有些怂。
面对百万将士她可以从容不迫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可一见到她那义女,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有了讨好之心,尊敬之意。
大王鼓足勇气找到了王夫:“夫人,一会儿,你帮我说说呗。”
“家主,这话夫不敢说,您还是让玄翼帮您吧!”
那义女跟二女玄翼关系最好,其次是她第一夫人,再其次才轮得到她。
“玄翼还小,能管用吗?”
“至少比夫管用。”
大王默了默,叫来只有八九岁的小玄翼,抱着她道:
“玄翼,能不能同你阿姐说说,让她别随便杀人。要杀,也得想个说得去的理由,莫让母亲为难啊~”
小玄翼玩着手里原身新送的玩具,摇摇脑袋,“母亲,阿姐杀的肯定是该杀之人!该杀!”
她挥舞着手里的玩具,往大王脖子上抹了抹。
大王一个怔愣,她一直忙于政务,是不是太少关心冥玄翼了?
这个嫡长女怎么不像她,倒是和义女越来越像了!
这可不行……她思考着,以后怎么都得多抽出时间陪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