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屏住呼吸,凝神细听洞外的动静。
直到确认再也听不到尸蟞王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她紧绷如弓弦的肩膀才稍稍松懈。
转身看向站在阴影中的无邪时,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无先生,我们彻底和队伍失散了。
食物和水所剩无几,必须马上找到其他人。
这沙漠白天酷热如熔炉,能把人活生生烤成干尸,晚上气温又会骤降,凭咱俩身上这点单薄的衣物,撑不过半夜就得被冻死。”
无邪垂眸摩挲着衣角,阿宁带着威慑意味的话语,并未在他眼底激起半分波澜。
自踏入魔鬼城起,他便沿途设下只有小哥能识破的特殊标记——
所以他一点也不急。
表面上,无邪只是郑重地点头表示同意,内心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阿宁见无邪点头同意,目光又锁定在他脸上,开始试探,
“无先生,这西王母宫的路线,你心里恐怕早有盘算。我也不绕弯子,知道你不会轻易交底。
但我这次去西王母宫,所图谋的和你不是一回事,我能保证,绝不会挡了你的路。这样,不如我们暂时结个同盟,各取所需?”
闻言,无邪挑起眉梢,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阿宁小姐,你这话说得蹊跷。你怎么就笃定我手里攥着去西王母宫的路线图?
要是真有这玩意儿,我何苦跟着你们在这沙漠里兜圈子呢?
早该在魔鬼城外,就跟小哥他们组队直奔目的地了。”
表面上说得坦荡,他心里却警铃大作——
系统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一旦承认,那他从何处得到的路线图,根本无从解释。
所以他唯有咬紧牙关,打死不承认。
阿宁盯着无邪一脸平静又笃定的模样,心里暗骂这人油盐不进,却也拿他没辙。
她将腰间的匕首紧了紧,沉声道:
“行,那就现在出发。咱们可耗不起——
那个向导说过,五年才下一场大雨,只有顺着雨水的流向,才能找到西王母宫的入口。
要是错过,要再等五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说罢,她率先侧身出了缝隙洞口,目光扫过远处泛着白光的戈壁,靴底碾过碎石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已经在催促无邪跟上。
烈日将戈壁烤得滚烫,无邪与阿宁一前一后在犬牙交错的黄土山间穿行。
砂岩山体投下狭长阴影,脚下碎石簌簌滚落,扬起的沙尘裹着热浪往衣领里钻。
那些侥幸存活的骆驼刺蔫头耷脑地垂着尖刺,无邪却在心底暗自对照着系统地图,每绕过一处山坳,都悄悄用匕首在岩壁上留下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号。
滚烫的沙砾透过鞋底灼烧着脚掌,无邪刻意放缓脚步,任由阿宁矫健的身影渐渐拉开两人距离。
他眯着眼仰头望向被烈日烤得发白的天空,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泛着血痂。
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仿佛还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小哥冷峻的侧脸
“按照之前留下的标记,要再撑到日落前……”
无邪默数着沿途做过记号的岩壁,在心里反复推演着路线。
他深知小哥的敏锐,也相信胖子的机灵,只要两人进入魔鬼城,循着那些看似随意的标记,一定能找到自己。
想到这儿,他攥紧了背包带,目光穿过蒸腾的热浪,投向远方起伏的土山,像是要穿透这茫茫戈壁,望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烈日将戈壁烤成巨大的蒸笼,阿宁和无邪在嶙峋的土山间辗转多时,目力所及皆是焦黄干裂的沙地。
阿宁寻遍每一处阴影,拨开枯死的荆棘,连能储水的肉质植物都不见踪影。
她拧开腰间的水壶,金属瓶盖发出刺耳的声响,最后几滴水珠艰难地滚入喉咙,舌尖只尝到苦涩的铁锈味。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她仰头望着日头,估算着剩余水量。
“最多撑到傍晚了。”
阿宁攥紧水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无邪垂眸盯着阿宁紧绷的背影,喉间泛起阵阵干渴。
他时刻都在注意着,这个狠心的女人,会突然袭击他。
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阿宁手中的匕首远比话语更可信。
他故意放缓脚步,让两人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步开外。
无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里像塞着团燃烧的棉絮,而他也不敢偷喝空间里的水,因为口不渴的人的状态会不一样。
望着阿宁依旧笔直的背影,他终于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出声:
“阿宁!别……别往前走了!我真撑不住了,再晒下去,骨头都得被烤化了!”
他踉跄着扑向不远处土坡的阴影,整个人瘫倒在斑驳的阴影里。
无邪又偷偷自己的小药丸,趁着阿宁转身查看地形的瞬间,迅速将药丸丢进水壶。
浑浊的水面泛起细小涟漪,转眼便将药粉融了个干净。
仰头灌下一口“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刹那,无邪强忍住舒爽的叹息。
体力正从四肢百骸缓缓涌来,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在这危机四伏的沙漠里,这点小心思,或许就是能救命的王牌。
阿宁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无邪身旁颓然坐下。
她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浸湿,一缕缕黏在脸颊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不断滚落,湿透了前襟。
原本白皙的面色此刻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急促得厉害。
可即便如此,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
无邪余光瞥见阿宁的狼狈模样,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水壶。
那壶里藏着能恢复体力的药水,是他在这荒漠中保命的依仗。
心中短暂地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理智占了上风。
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人心难测,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秘密。
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拧开壶盖,只浅浅地抿了一口水,没有将这“特殊药水”分享给阿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