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
“擂鼓,为我大军助威!”
隆隆战鼓声回荡,双方骑阵不约而同地策马前行,马蹄踩踏得尘土飞扬,犹如浪潮席卷,滚滚向前。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战场中央,屏气凝神,等待着大军凿阵的那一刻。君沉和凌桐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蒙虎带兵出战了,但今日的虎豹骑似乎与当初那个第一营截然不同,杀气更甚。
“轰隆隆!”
随着锋线的逼近,两军骑阵前冲的速度越来越快,精通骑战的老兵们微伏身形,紧紧夹住马腹,长枪向前,确保自己能以最佳姿态杀入敌阵。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临阵之际,蒙虎举枪怒吼:
“陷阵之士!”
“有死无生!”
“杀!”
“砰砰砰!”
铁蹄如雷,大地震颤。两股洪流在烟尘中轰然相撞,刹那间刀光如雪、长枪如林。
虎豹骑的披甲悍卒们凶悍递出手中长矛,战马前奔,人立而起,长矛在阳光下划出森冷弧线。鲜血混着沙尘溅起,杀戮在顷刻间爆发。
前排骑兵在撞击瞬间便连人带马翻滚倒地,后续铁骑却踏着同袍的尸骸继续突进,不断有人坠马被踏成肉泥。
双方皆是如此,这就是骑战的残酷,军卒坠马绝无生还的可能!
蒙虎一马当先,如猛虎出闸,铁蹄踏处,敌阵如波开浪裂。手中一杆浑铁长矛舞得如狂风骤雨,矛尖过处,血肉横飞。敌骑挺枪来刺,被他反手一枪横扫,连人带马劈作两段。
三名羌兵合围而上,直取蒙虎要害。他却枪杆抡圆,先是将左侧羌兵连盔带头砸得粉碎,再回马一挑,正中另一敌人的咽喉,鲜血喷溅三尺。最后一名羌兵彻底慌了神,手中的刀都快拿不稳了,拨马欲逃,蒙虎暴喝如雷,催马赶上,单手将其提起,活生生甩进敌阵之众,继而被数不清的马蹄踩成肉泥。
魏野紧随蒙虎身后,身形矫健,在乱军中穿梭如猎豹奔腾,枪尖过处必有人头滚落。其实前些日子他受的伤还没好,铠甲之下裹着厚厚的纱带,蒙虎本不想让他出战,但他死活也要上战场,否则就撂挑子不干,蒙虎没奈何,只能从了他。
敌骑挺矛刺来,他侧身一让,左手枪格开长矛,右手刀顺势劈下,那敌骑半边肩膀连着臂膀被齐根卸下,惨嚎坠马。
几名羌兵齐齐围了过来,长矛突刺。魏野冷笑一声,猛然伏身冲刺,一手刀一手枪,杀得羌兵哭爹喊娘,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热血,眼中凶光更盛:
“该死的羌贼,今日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杀!”
“砰砰砰!”
两军骑兵往敌阵中疯狂凿入,别看羌兵人多势众,可虎豹骑上下被一股愤怒和杀意所笼罩,人人奋勇厮杀,硬是在气势上力压羌兵一头。
一轮、两轮,整整三轮凿阵。
对观战的双方士兵来讲时间仿佛凝固了,耳中只有愤怒的嘶吼与刀枪相撞的清脆声在回荡,五千骑兵就这么枪对枪、刀对刀地冲杀了一个时辰。
第三轮凿阵之后双方都勒住了缰绳,各自调整阵型,骑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刀锋枪尖早已变得鲜血淋漓。
战场中央躺着数不清的死尸,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血腥不已。
细细看去你竟然会发现羌兵的尸体远多于虎豹骑,兵力稍弱一头的虎豹骑竟然硬生生打出了优势。
赤那台的表情彻底变了,握枪的手臂不断发抖,刚刚他与蒙虎交锋了两次,强劲的臂力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不仅是蒙虎、就连寻常军卒都给他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对面的骑兵就像是疯了一般玩命冲杀,他亲眼见到一名重伤的乾军从马背上纵身一跃,抱着羌兵一起滚落地面,然后被战马活生生踩死。
怎么回事?以前乾兵不是最怕死的吗?
“轰隆隆!”
不等他多喘几口气,对面的虎豹骑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一排排血淋淋的枪尖高高举起,阵型稳固如初。
“妈的,本将乃大羌猛安,难道怕你不成!”
赤那台怒从心生,阵型已经有些松散的三千羌骑再度跟着他冲向战场,但气势早已不如刚开始那么凶悍。
耶律乌戈眉头微皱,如此战况可不能让他满意,冷冷地说了一句:
“两翼出战,围歼乾军!”
“两翼出战!”
“轰隆隆!”
号角一响,两侧羌兵便气势汹汹地涌了出去,不断提速想要从战场两翼包抄虎豹骑。
萧少游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令旗挥动,等待许久的曹殇、霍连城两营骑兵当即策马前行,目标直指两翼羌兵。
整座战场同时有六座骑阵展开冲锋,上万战马一起踏动马蹄,声势惊天动地。
“我的个乖乖,这才叫打仗嘛,咱们以前只能算小打小闹。”
曹殇心中那叫一个痛快啊,跟这样的战事一比,以前在饮马镇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当下就觉得跟着洛羽干准没错。
四千生力军策马狂奔,一排排黑甲精光闪闪。
曹殇与霍连城同时朗声怒喝,挺枪向前:
“将士们,虎豹骑成军之战,咱们也该帮帮场子!”
“杀!”
“砰砰砰!”
“噗嗤噗嗤!”
“铛铛铛!”
六支骑军捉对厮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流逝,这是勇士之间的对决,胆小鬼和懦夫只会在交战的第一刻死在敌骑枪下。
别人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虎豹骑上下却越战越勇,所有人都鼓足了劲,拼死打垮羌骑,隐隐可见赤那台的三千骑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尽落下风。
谁更悍勇?
当属我虎豹骑!
望着数以千计的战马相撞,老将军君沉喃喃道:
“壮观啊,老夫这辈子都没想到陇西能有一支和羌贼对冲的骑军,不仅能战,还能战而胜之。
难以想象。”
凌桐观望许久,苦笑一声:
“老将军有没有发现阙州兵的身上比定州、并州的军卒多了点东西?”
“嗯。”
君沉微微点头:
“他们身上有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想赢,而且每一名军卒都坚信自己能赢。
想赢,能赢,可惜我两州没有啊。”
两位将军莫名的自嘲,同样是陇西三州,为何阙州军能做到的事他们却做不到?更要命的是仅仅半年之前,阙州的李家兵还和他们是一路货色,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为什么?
二人下意识地看向高居将台的洛羽,此人就是那个答案。
“杀!”
“砰砰!”
“铛铛铛!”
又是一轮凿阵而出,六支骑阵几乎没有停留,不约而同地重新转向冲锋,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但所有观战的人都知道,赤那台的三千骑已经损失近半,气势低迷,现在全靠一口气在撑着,再冲几轮就会被虎豹骑打垮。
万户阿史那铁勒努了努嘴,小心翼翼地说道:
“殿下,只怕这么打下去不妙啊,要不先把赤那台撤下休整?”
耶律乌戈的神情十分冷漠,并没有让赤那台撤军的意思,冷冷地说了一句:
“与其撤回来打击士气,倒不如用三千骑拼掉乾军两千人,哪怕全军覆没、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什么虎豹骑,本殿要让你们成军即覆灭!”
一众武将心头微颤,不再多言。
广袤无垠的平原上,六支骑军展开了新一轮的对冲,就在所有人以为又是捉对厮杀的时候,萧少游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击鼓,变阵!”
轰鸣的鼓声中,曹殇与霍连城两营竟然同时分兵,各出一千精骑脱离本阵,从斜刺里冲向中间,兵锋直指赤那台!
这一刻,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