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望去,戴着帽子的凶脸大哥依旧挂着讥讽的笑容。
“居然要借小鬼的脑子和侦探的力量才能破案...”
“我倒觉得警方并非无能...”
“集思广益才能更快破案,不是吗?”
正暗自不服时,大哥突然指出:“你好像有话要说?”
“等等!我明明戴着口罩遮住半张脸啊!这都能看出来?!”
看我瞳孔地震的样子,大哥嘲弄道:“眼睛可是会说话的。”
“......”
我回以完美假笑,突然在他面前伸出双手:
“能看穿这个手法(trick)吗?”
“哈?”
无视他紧皱的眉头,我继续演示:
“现在我右手有颗糖。
接下来双手握紧再张开时,糖果会转移到左手。请破解这个手法。”
“我凭什么要陪你玩小孩把戏...”
我小声嘀咕:“(连这种小儿科都看不破的话,就没资格嘲笑警察和侦探们的工作吧。)”
虽然坚信警察们每天都在舍命守护市民,即便借助高中生侦探的力量也是为了尽快破案...但这些话对这位大哥说了也没用吧。
“就当消磨时间如何?总比焦躁等待强。”
“......”
做好当“祭品”的心理准备时,大哥突然咂舌:
“...要是我看破了,你就别再插嘴。”
“欸?”
“既然能识破你的小把戏,自然有资格评价警察和小鬼们。”
“...(糟了!)”
“看来我刚才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
“而且偏偏被最不该听到的人听见了...”
“什、什么啊...”
“要撒谎的话下次记得把墨镜也戴上。”
“居然光看眼睛就能识破?!”
“口罩加墨镜是要当可疑分子吗?这样不是更可疑吗?!”
“哈,你动摇得太明显了。
看着你的眼睛,根本不用思考就能拆穿把戏啊。”
又被他嗤笑了。
可恶...既然如此!
“一决胜负吧!”
“闭上眼倒是挺老实的嘛。”
“老实有什么错?!”
“我发起挑战才不会输呢!
胜利护身符快显灵啊!一定要让他吃瘪!!”
......
几分钟后...公布结果。
我赢了。
和之前给女生表演的魔术一样,单手握着糖果然后交换位置的把戏...
最初表演时哥哥只是冷静地拆解手法,但我坚持说这次用了不同方式,重新调整条件又表演了一次。
看到他露出惊讶表情时,心里确实有点暗爽。
之后哥哥皱着眉连续猜了三种可能的手法,但都被我一一否决。
原本只是用余光瞥我的他,最后整个人都转过来直勾勾盯着看了。
当我提醒“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时,他眼神锐利得让人发毛,但我的手指已经快撑不住糖果了。
...最后一次表演结束时,哥哥终于开口。
听到答案的瞬间我就确信——
赢定了。
睁开表演时紧闭的双眼,果然看到哥哥满脸不甘。
“哼哼。”
“...啧。”
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耳边传来他咂舌的声音。
“...所以?”
“哎?”
“该公布正确答案了吧...?”
面对说着“除了我猜的那些之外”的哥哥,我思忖片刻开始讲解手法。
结果怎样呢...
哥哥沉默片刻,又小声咂了下舌。
大概是不甘心吧。
毕竟他都快接近正确答案了...要不是我戴着口罩闭着眼睛,说不定早就从表情露馅了。
但绝对不能暴露...
谁让他嘲笑松田先生他们警察的工作。
所以特意在魔术手法上下了功夫,改进了给女生表演的版本,设计成非专业人士很难识破的把戏。
看来努力没白费,成功赢了比赛。好耶!
正沉浸在胜利喜悦中...
“...接下来十分钟我会保持安静。”
“哎?”
“虽然不爽但毕竟输给你了...”
“只、只有十分钟啊...”
见我垮下脸,哥哥又补充道:“可没说永远。”气得我脸更僵了。
结束打闹后,我拆开变魔术用的糖果含进嘴里。
这时...
“嗯?”
突然有只手伸到面前。
“...给我也来颗糖。”
“......”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
有点火大的我故意装傻:
“您口袋里不是有吗...”
“哈?”
“看,这里...”
说着伸手探向他领口附近的视觉盲区。
然而...
“!”
手腕被猛地抓住。
力道大得生疼。
“...想干什么。”
“什、什么干什么...”
“好痛好可怕快放开我啦!
喂喂那边的大学生姐姐们都在看啊!她们慌慌张张往这边看呢!
这样抓着我不太好吧?!”
(不过...她们只是看着也不会来帮忙啦...
嗯懂的...毕竟哥哥长得这么凶←)
被抓住的手臂从脖颈处拽到他眼前。
然后...
“...糖果?”
“...是糖果。”
哥哥抓住我的手上,粘着刚才我吃的那颗同款糖果。
他盯着那颗糖,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泪眼汪汪地挤出蹩脚的魔术台词:“是、是从哥哥衣服上掉下来的啦......”
“......”
片刻后他松开了我的手。
“真会混淆视听...”
“对不起。”
看来这是个神经相当敏感的人。
我老老实实道歉。他突然命令道:“...把袖子卷起来。”
我一边反问“手臂?”一边乖乖卷起长袖,他却皱起眉头。
“我胳膊上有什么吗?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正当我困惑时,他又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刚移开视线就听见他嘀咕:“原来只是个魔术笨蛋...”
...魔术笨蛋?才不是我!是黑羽君啦←
再说虽然喜欢魔术,但也没痴迷到被叫笨蛋的程度,其实我更擅长研究机关装置和密码解密之类的啊!?
当然这些话没法说出口...
生怕多说多错又踩他雷区,我选择沉默...
“...请用。”
“......”
我把原本要给的糖果递过去,他警惕地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去...
正想着“嘴上嫌弃不还是收下了”,只见他咔嚓一声把糖球含进嘴里...
“...看来没下毒。”
“居然能边想象这种可怕场景边吃糖...”
“...当然没毒啦,这是十分钟前在药妆店买的。”
要是在便利店买的糖都有毒就太可怕了。
听我无奈解释,他沉默地品味着糖果...
啊对话结束了。
谢天谢地任务完成,我真棒。
所以拜托快让白马警官还是谁来把这位大哥带走吧,如果无辜就赶紧释放...(顺便把我也从这位大哥手里释放吧...)
我在心中虔诚祈祷。
数分钟后...
听着邻座偶尔传来的糖球滚动声,我吸着喝到一半的绿色冰沙...
咔嚓——
咬碎硬糖的声响让我握杯的手猛地收紧。
“...太慢了。”
“明明还有五分钟时限!冷静点啊大哥!
别浪费我鼓足勇气的努力啊...”
心跳如擂鼓,冷汗涔涔而下。
他轻轻咂舌。
然后——
“……这种程度的案子根本用不着调查。”
“...哎?”
我睁圆眼睛看向他。
他也用余光斜睨过来:
“喂女人,去告诉那个装模作样的侦探小鬼,犯人是靠窗左边座位的女人。”
“哈?”
面对第二次惊人发言,我呆住了。
他继续说道:“那女人进店后举动最可疑。
而且自从男人被抬走后就明显表露出悔意和动摇...”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没看出那位女士有什么异常...
歪头表示不解时,他不耐烦道:“经历的修罗场太少了吧”,仿佛在说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修罗场...啊,还是别深究为妙。
“可、可是要指认犯人的话,证据和动机...”
“等走投无路时抓来逼供自然就会招了。”
“哇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虽然巴士劫持事件的前辈让我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但有些人还真是表里如一啊...
“...喂,听见没?”
“是、是的...”
我面部抽搐着回应时,从邻座传来“快去”的无言压力...
“哎?真的要我去吗?
认真的?绝对会被用‘这家伙在胡说什么’的眼神看待吧?”
......嗯,好吧,就当是帮哥哥传话。
要向白马君拼命强调我也是受害者!
正当我下定决心起身时...
“两位方便吗?”
“啊,白马君...?”
刚要去白马君那边,他倒是很会挑时机自己过来了...
那哥哥你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投去视线,却发现他不知为何闭着眼睛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不不,至少白马君是来找我们说话的,好歹摆出沟通的架势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终究说不出口...
只能我一个人做出倾听白马君说话的姿势。
“那个...白马君有什么事吗?”
“嗯,首先来告诉你们——已经被排除出嫌疑人候补了。”
“哎?”
听到白马君的话我不停眨眼,他继续说着...
“虽说排除了嫌疑...不过希望你们在警察来之前不要离开。
因为附近购物中心促销导致道路拥堵,警察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松岛小姐暂且不论...你哥哥的情况可能不太方便...”
说着看向哥哥的白马君...
大概也察觉到哥哥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了吧...
苦笑着说了句“总之情况就是这样...”就要回吧台,我连忙叫住他。
没想到会被我叫住,白马君诧异地回头问:“怎么了?”
“那个...为什么排除我们的嫌疑呢?”
“要说为什么...案件发生在你刚进店的时候,有证言证明你哥哥入座后就没离开过座位...
再说你们不是常客,不可能提前布置杀害受害者的机关...
所以就排除嫌疑了。”
“当然也确认过店内情况,确定没有类似陷阱的东西...”
说完白马君这次真的回到吧台那边了...
我目送白马君离开...
然后——
“...?”
歪头思考。
“案件发生在刚进店的时候...”
“他入座后就没离开过...”
“不是常客的你们不可能提前布置机关...”
回忆着白马君的话,这次把头歪向另一边。
“???”
——不对?
等等。
等等等等...
“喂。”
“呀啊!???”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旁边突然传来声响。我慌忙用颤抖的声音回应,心脏砰砰直跳地转头望去——本该紧闭的眼睑竟微微睁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向我投来视线的人,正是哥哥。
“......”
“?”
明明是他先开口的,此刻却只是沉默地盯着我。咦?难道我又不小心踩到哥哥的雷区了?
...啊!?难道是因为没把“姐姐很可疑”的事告诉白马君?可那件事哥哥不是说已经可以收工了吗?应该不用特意汇报了吧...
哎?这样不行吗???
“对、对不起我这就联系白马君说那个女人的事...”
“你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
我刚要道歉就被哥哥意料之外的质问打断,面对这个问题只能困惑地歪头。
“‘你刚才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拼命思考怎么才不会惹你生气啊?”
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就是...在想要不要告诉白马君哥哥之前拜托的关于姐姐的事...”
“......”
那个...听完就沉默不语算怎么回事啊??
我的精神真的要崩溃了好吗???
...话说回来,明明是个初次见面还趾高气扬的家伙,为什么我非得被他耍得团团转?对啊到底为什么?明明卷入案件应该充满不安才对,结果眼前的恐怖更让人窒息...
能把普通人的心理阴影搞得比杀人未遂案还深刻,这人真是绝了...
“......错觉吗。”
...不是吧这人,把别人心理防线击溃后自己倒释怀了?
正当我遭受各种意义上的打击时,店内突然响起古典乐。循声望去,只见白马君正拿起手机——原来是来电铃声。他与对方简短交谈后挂断...
“请大家听我说。”
白马君提高音量面向我们宣布:
“刚才接到陪同送医者的来电,被送往医院的男性在救护车上恢复意识了。”
店内顿时弥漫起安心的氛围。我也长舒一口气,不知不觉瘫坐在椅子上,由衷呢喃:“真是太好了...”
此起彼伏的庆幸声中,邻座突然传来嘎吱一声响。说到邻座自然是...
“......”
哥哥依旧板着张扑克脸。即使听到有人死里逃生,仍像事不关己般冷漠。只见他霍然起身,单手抓起搭在椅背的黑色风衣就要离店。
我呆望着准备离开的哥哥...
“......”
“...…!”
他忽然瞥了我一眼。
但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径直朝着与出口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是去洗手间了吗?
正恍惚想着,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彻店内...
有新客人?转头望去,只见手持警察手册自称“警视厅人员”的男子领头,大批警察正涌入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