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右眼指引他走向一扇隐蔽的铁门,锁孔形状与林正国的钢笔完全吻合,钢笔插入锁孔的瞬间,陈岩的右半身突然僵直。
杰基尔的声音通过晶体传导直接进入他的听觉神经:\"聪明的警察...但你知道为什么林正国选择钢笔藏秘密吗?\"
陈岩的左手机械地旋转钢笔,铁门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因为...\"
疼痛让他的声音扭曲,\"...书写是最古老的契约形式?\"
\"因为钢笔能同时创造和毁灭。\"杰基尔的笑声像碎玻璃摩擦,\"就像镜子。\"
铁门后是间圆形实验室,中央台子上放着七面形状各异的镜子围成一圈。
但与镜中世界看到的不同,这些镜子背面朝上,露出复杂的机械结构,齿轮、发条、真空管组成的精密装置。
陈岩的右眼自动对焦,解析出装置核心:一个空置的凹槽,尺寸与钢笔里的纯银镜片完全吻合。
\"别傻了,陈警探。\"杰基尔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迫,\"你以为这是关闭通道的钥匙?不,这是启动最终仪式的开关!\"
陈岩的左半身犹豫了,他的右眼突然捕捉到实验室墙上的老照片,年轻的杰基尔与助手爱德华站在这个房间里,两人手中各拿着一面镜子。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唯有两面合一,方得完整」。
\"两面...\"陈岩喃喃自语,\"母镜和...子镜?\"
他的通讯器突然震动。
麦卡锡的加密信息:「林默肉体开始结晶化,艾米丽尝试传递钢笔但被拦截,朝圣者数量增至五百。20:59:31」
时间不多了,陈岩将纯银镜片举向凹槽,右眼的晶化部分突然剧烈疼痛,这是杰基尔在试图阻止他。
\"你以为林正国是英雄?\"杰基尔的声音变得恶毒,\"是他自愿成为第八个容器!是他把儿子变成共鸣体!\"
陈岩的左臂悬在半空,汗水浸透衬衫。
就在这时,他的右眼突然看到照片上的爱德华·海德动了一下,指向自己胸前的口袋,那里露出半张纸片。
陈岩用左手掏出照片后的纸条,上面是陌生的笔迹:
「致未来的反抗者:母镜必须与子镜在爱中合一,寻找那个画心的孩子。——E.h.」
画心的孩子...林默的童年画作!陈岩恍然大悟,纯银镜片只是钥匙的一半,需要与林默体内的\"子镜\"共鸣才能生效。
而触发条件,是父子之间的和解。
通讯器再次震动。
这次是艾米丽发来的视频片段:医院广场上的\"朝圣者\"已经组成完整的人体镜框,中心浮现出林默的虚影。倒计时显示18:47:22。
陈岩抓起一面备用子镜塞进口袋,冲出实验室,城堡外已近黄昏,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
他的右眼看到无数能量细丝从医院方向延伸过来,像一张巨网笼罩整个苏格兰中部。
面包车引擎拒绝启动,陈岩的晶化右手按在方向盘上,尝试用镜面能力强行激活电路,却只导致更多晶体顺着手臂蔓延。
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倒计时数字在脑海中不断跳动:18:23:41...
远处传来摩托车轰鸣,一个戴头盔的身影急刹在车前,掀开头盔面罩,是护士长,她的左眼恢复正常,右眼仍保持镜面。
\"探长派我来的。\"她扔给陈岩一把钥匙,\"摩托车更快,但警告你...我在被转化。\"
陈岩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已经开始结晶化 没有时间犹豫,他跨上摩托车,将备用子镜塞给护士长:\"必须送到麦卡锡手里!告诉他是爱德华的提示!\"
护士长点点头,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驶去,陈岩猛拧油门,摩托车像离弦之箭冲向爱丁堡。
后视镜里,他看见护士长的身影突然被几道蓝色能量细丝缠住,但她加速冲向了悬崖方向...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时,陈岩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爱丁堡上空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虚影,反射的不是地面的城市,而是镜中世界的崩溃景象,建筑融化,灵魂哀嚎,而林默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双手高举试图支撑天空。
倒计时在通讯器上闪烁:15:18:07。
陈岩的右眼突然流下一行晶体泪滴,那是七个灵魂在镜中世界燃烧自己抵抗杰基尔的景象。
最清晰的是林正国,他的灵魂体比其他人明亮十倍,正面对着一个高礼帽黑影...
摩托车冲进医院广场的瞬间,陈岩看到了更可怕的画面:五百多名\"朝圣者\"已经完全镜面化,组成了一面直径二十米的活体镜子。
镜子中央,林默的肉体悬浮在半空,全身70%已经结晶化。
麦卡锡和艾米丽被逼退到喷泉池边,老探长的左臂不自然下垂,艾米丽则捧着那面子镜,周围环绕着一圈由圣经页面组成的简陋屏障。
陈岩刹车跳下,晶化右手变形为利刃砍向最近的\"朝圣者\"。
被击中的镜面人像玻璃一样碎裂,但碎片立刻重组,更多能量细丝向他袭来。
\"陈!\"麦卡锡大喊,\"子镜需要情感共鸣!我们缺了关键一环!\"
陈岩突然明白过来,他冲向喷泉,从内袋掏出那张童年林默的画:\"艾米丽!把这个映在子镜上!\"
艾米丽接过画,将它与子镜贴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子镜表面浮现出林默小时候的画面:
他独自在房间画画,门外是争吵的父母;他把\"爸爸我爱你\"的画藏在床底,因为父亲说那是\"软弱的表现\";他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会笑会哭的林默...
活体镜子突然剧烈震动。
中央的林默肉体睁开眼睛,左眼是人类,右眼是镜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镜中世界传来,通过林默的嘴说出:
\"陈岩...我看到了父亲真正的记忆...他不是自愿成为容器...他是为了替换我!\"
活体镜子表面浮现出镜中世界的实时画面:林正国的灵魂体正在与杰基尔搏斗,而其他灵魂则构筑着最后的防线。
倒计时在天空闪烁:13:07:55。
\"现在!\"陈岩将母镜抛向艾米丽,\"两面合一!\"
艾米丽同时举起母镜和子镜,让它们反射彼此。
两束金光交汇,在空中形成一颗跳动的光之心,活体镜子开始崩解,\"朝圣者\"们像断电的机器人般纷纷倒地。
但就在胜利在望之际,陈岩的右半身突然完全失控,晶体像瘟疫般蔓延至全身,杰基尔的声音从他自己的喉咙里发出:
\"你以为赢了?现在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陈岩的最后人类视野看到艾米丽惊恐的脸,然后世界变成了一片镜面迷宫...而在迷宫中央,站着七个手持武器的黑影,正是杰基尔分离出的七宗罪化身。
倒计时继续:12:59:59。
晶化完成的瞬间,陈岩的感官全部内缩,外界的声音、光线、气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镜面迷宫。
无数个陈岩的倒影从各个角度瞪视着他,每个倒影都展现着不同的表情:愤怒、贪婪、麻木、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