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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第121回刘养正议围安庆王守仁再打南昌

王守仁率领的大军被非幻道人施展妖法击败后,被迫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徐鸣皋、一枝梅、罗季芳、卜大武虽然被妖剑所伤,但并无大碍。军营安顿妥当后,四人逐渐苏醒,敷上特效金疮药,只需一两日便能痊愈,暂且按下不表。

另一边,非幻道人凯旋回城,朱宸濠亲自迎接,并大摆庆功宴。酒过三巡,朱宸濠举杯致谢:“自王守仁带兵围城,徐鸣皋等人凭借武艺屡屡让我军受挫。若不是仙师及时相助,南昌城早已危在旦夕。今日这场大胜,足以让王守仁胆寒!但敌军只是败走,主力尚存,徐鸣皋等十二人更是悍不畏死,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不知仙师有何打算?”

非幻道人神色倨傲,语气笃定:“不瞒千岁,就凭他们那点能耐,何足挂齿!若他们识趣收兵,是他们的福气,三十万生灵也能免遭涂炭;若执意顽抗,贫道略施手段,定叫他们全军覆没,片甲不留!”朱宸濠听后大喜过望。

此时,副参谋刘养正拱手进言:“仙师法力高强,破敌自然不在话下。但末将有句话,不知大王愿不愿听?”朱宸濠连忙道:“但说无妨,咱们共同商议。”刘养正神色凝重:“末将以为,争城夺地才是根本,不应只纠结于眼前胜负。就算将王守仁三十万大军尽数歼灭,朝廷必然还会增派援兵。一味靠武力厮杀,只会徒增杀戮,却无法真正掌控土地和百姓。没有土地和人口,军需粮饷从何而来?即便今日胜、明日胜,援军不断,咱们也不能肆意杀戮,违背天道。况且仅凭南昌一城,粮草能支撑多久?一旦粮饷匮乏,民心必定动摇。民心一失,即便有仙师坐镇、雄兵在手,也难以坚守啊!”

这番话让朱宸濠惊出一身冷汗:“多亏你提醒,差点让我只顾守城,忘了开疆拓土!依你之见,如何才能稳固根基,确保军需无忧?”刘养正胸有成竹:“南昌刚夺回又险失,钱粮尚未稳固,周边县城虽被雷将军拿下几座,但也不可依赖。末将建议,一面与王守仁对峙,一面派精锐绕道下游,先取九江,再围安庆,以此为根基。拿下九江、安庆后,分兵攻打芜湖。届时大王亲自统帅大军,顺长江东下,夺取金陵作为大本营,如此方能成就大业。若只看重眼前输赢,实在得不偿失。”

朱宸濠拍案叫绝:“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即刻分兵!”军师李自然也连连称是。朱宸濠却又犯难:“眼下能征善战的只有邺天庆、雷大春,若派他们出征,城中谁来把守?”李士实献计:“可命雷大春率三千精兵直取九江。九江此刻守备空虚,即便有防备,也多是老弱残兵。以雷将军的勇猛,再带些偏将,拿下九江易如反掌。九江一破,安庆必然恐慌,雷将军可乘胜追击,定能一举攻克。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朱宸濠当即采纳,酒宴结束后,便下令雷大春点齐三千精锐,连夜秘密出兵,直扑九江。

再说王守仁这边,大军驻扎两日后,徐鸣皋等人伤势尽愈。他召集众将议事:“前日被妖道用邪术击败,所幸将士们并无大碍,折损的两千多兵力,对我军锐气影响有限。自古邪不压正,我打算准备乌鸡黑犬血,等对阵时,若妖道再施邪术,就用这些秽物破他法术。诸位意下如何?”徐鸣皋等人齐声应道:“末将等也有此意,只是未得元帅命令,不敢擅自行动。如今元帅有令,我等定当拼死一战,早日攻破南昌,擒获叛贼!”

王守仁点头,下令各营连夜到附近乡村搜集乌鸡黑犬,要求必须用钱购买,不得扰民。士兵们领命后迅速行动,次日黎明便带回大量鸡犬。王守仁命人将血装入喷筒,又让全军休整一日养精蓄锐。

第三日深夜,王守仁传令:四更造饭,五更出兵。将士们迅速整装待发,随着营门大开,金鼓齐鸣,三声炮响后,二十余万大军如猛虎下山,浩浩荡荡杀向南昌。

徐鸣皋一马当先赶到南昌城下,排开阵势后高声叫战。这天恰好是布政使胡濂守城,士兵慌忙禀报。胡濂登上城楼,只见城外大军遮天蔽日,徐鸣皋更是在马上耀武扬威,扬言要将朱宸濠碎尸万段。胡濂不敢耽搁,一边派人向朱宸濠求援,一边组织守城。

朱宸濠接到急报,立即命胡濂开城迎敌,同时派邺天庆出战,并邀请非幻道人和余半仙观战。其实非幻道人早有预料,不等朱宸濠派人来请,便主动前来:“千岁不必惊慌,贫道早知王守仁今日会来。他不来,贫道明日也要请命出击。既然他送上门来,正好一举歼灭,为我师弟报迷魂阵之仇,助千岁扫清障碍!请千岁一同观战,看贫道如何破敌!”朱宸濠大喜,与二人一同出城。

此时,徐鸣皋在城下骂了许久,却不见敌军出城,正焦躁时,后续大军赶到,徐庆、一枝梅等十二将也飞马来到阵前。胡濂在城头上冷笑道:“你们这群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仙师一到,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我若投降,日后还能封侯拜相,哪像你们抛家舍业,曝尸荒野,做那孤魂野鬼!”

徐鸣皋怒不可遏,策马冲到城下,指挥大军攻城。就在他鼓舞士气时,突然“嗖”的一声,胡濂应声倒地。究竟是谁暗中放箭?胡濂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2回擅绝技一箭射降贼杖邪术二次败官军

胡濂在城头上对着徐鸣皋大放厥词,字字句句皆是谄媚宁王、诋毁官军之语。徐鸣皋听得怒发冲冠,立即挥舞兵器,率领士兵们发起猛攻。就在此时,胡濂突然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原来,徐庆在后方听得火冒三丈,他拈弓搭箭,凭借着神箭手的精湛技艺,一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胡濂咽喉,当场取了他的性命。

徐鸣皋见胡濂倒地,立刻高声催促:“攻城!给我全力攻城!”士兵们士气大振,正拼力向前时,南昌城门轰然洞开,一支贼军呼啸而出。为首之人正是邺天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徐鸣皋二话不说,拍马挺枪便迎了上去。两人枪来戟往,激战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徐庆见状,策马疾驰加入战局,双枪齐下夹攻邺天庆。邺天庆却丝毫不惧,抖擞精神独战二将,三人缠斗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战鼓声、呐喊声震天动地。

激战正酣时,非幻道人与余半仙骑着梅花鹿从城中缓缓而出。非幻道人手持宝剑,身后葫芦摇曳,高声喊道:“邺将军且退下,待贫道收拾这群孽畜!”邺天庆虚晃一戟,迅速退到阵后。非幻道人冷笑着对徐鸣皋等人喝道:“乳臭未干的小辈,仗着些微武艺就敢逆天而行!上次略施小计,便让你们丢盔弃甲,怎么还不长记性?如今竟敢射杀胡濂,真是罪无可赦!看剑!”话音未落,手中宝剑脱手而出,竟悬在半空自行飞舞起来。

徐庆见徐鸣皋难以抵挡,急忙上前支援。非幻道人见状,张狂大笑:“来得好!人越多,本道爷送你们归西越快!”他喝声“变”,空中宝剑瞬间化作两口,分别朝着徐鸣皋和徐庆飞斩而下。一旁的一枝梅看得真切,挺刀从斜刺里杀出。非幻道人轻喝一声“疾”,空中又凭空多出一口宝剑,寒光闪烁,似要择人而噬。

包行恭、狄洪道等一众英雄见势不妙,齐声呐喊着冲上前去,将非幻道人团团围住。非幻道人被围,不但不慌,反而放声大笑:“都到齐了?还有人没来就赶紧叫上,好让本道爷的法宝开开光!”他念念有词,大喝:“速变速变!快取首级见吾!”刹那间,空中宝剑越变越多,从一口裂变为两口、三口、四口,眨眼间竟有十几口宝剑,如灵蛇般朝着众人飞砍而下。

王守仁在阵中见势危急,大喊:“不好!快喷!”官军得令,齐刷刷举起装满乌鸡黑犬血的喷筒,朝着空中猛喷。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看似锋利的宝剑纷纷坠落,士兵们凑近一看,原来全是纸做的!

徐鸣皋等人见妖法被破,士气大振,攻势更猛,恨不得当场将非幻道人碎尸万段。非幻道人见法宝失效,恼羞成怒:“竟敢破我法术!今日不杀了你们,我誓不罢休!”徐鸣皋等人也怒喝道:“妖道!拿纸剑来糊弄谁?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众人枪挑刀砍、锤砸戟刺,攻势如潮。

贼阵中的余半仙见师兄陷入险境,大喊一声:“师兄莫慌,我来助你!”挥剑冲出。包行恭、周湘帆正要迎敌,却见非幻道人猛拍梅花鹿的头。那鹿张开大口,喷出滚滚浓烟,浓烟遇风瞬间化作熊熊烈火,如火龙般朝着徐鸣皋等人席卷而来。王守仁惊觉不妙,再令士兵喷射鸡犬血,却发现喷筒早已空空如也。烈焰借着风势,眨眼间便到跟前,徐鸣皋等人见势不可挡,只得仓皇败退,士兵们哭喊着四散奔逃,惨叫声响彻天地。

王守仁见大势已去,急令后队变前队,速速撤退。官军丢盔弃甲,只顾逃命。非幻道人率贼兵乘胜追击,战场上一片惨状:有的官兵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在混乱中被自己人踩踏而亡,有的死于刀枪之下,有的跌倒后被贼兵踩死,还有的被战马冲撞而亡。此一战,官军死伤五六千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王守仁一路败退五十里,才勉强扎下营寨。非幻道人见官军逃远,这才收了法术,鸣金收兵。

朱宸濠在城头上将战局看得一清二楚,大喜过望。他亲自下城迎接非幻道人,拉着对方的手连连道谢,二人并马回王府。众贼将纷纷前来庆贺,朱宸濠当即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酒席间,朱宸濠好奇问道:“方才见仙师的飞剑被王守仁破了,那群人围攻仙师,本王担心不已,正要派邺天庆支援,余道友便冲了出去。不知为何,转眼仙师又施展出喷火奇术,烧得官军落荒而逃,这法术真是玄妙莫测!只是那飞剑为何会被破,还请仙师解惑。”非幻道人解释道:“千岁有所不知,贫道的飞剑本是仙家妙法,可取敌将性命。但唯独怕沾染秽物,一旦碰上,立刻变回纸剑。今日想必是王守仁暗中用秽物喷打,才破了飞剑。飞剑失效后,贫道只好另施他法,让坐骑喷火,虽未能让官军片甲不留,却也大获全胜。”

朱宸濠感叹:“若不是仙师相助,本王怎能让王守仁如此惨败!只恨相识太晚,若早两年相遇,余道友也不会被七子十三生所败,本王更能横扫天下了!”非幻道人胸有成竹道:“王守仁经此大败,短时间内绝不敢再来挑战。贫道建议,今夜趁他惊魂未定前去劫寨。只要擒住王守仁,徐鸣皋等人没了主心骨,必然动摇。届时千岁以礼相劝,许以厚恩,他们岂有不归降之理?得了这些猛将,再分兵攻城略地,大事可成!”朱宸濠大喜过望,起身致谢:“若能成事,本王定当重赏,以谢仙师!”非幻道人谦逊道:“贫道此举,不过是顺应天命,解百姓于倒悬罢了。”酒过三巡,朱宸濠秘密传令各营,三更出发劫寨,贼兵们立刻紧张筹备起来。

另一边,王守仁退军五十里安营后,清点人数,发现死伤竟达一万余人,徐鸣皋等将领也多有烧伤,他忧心忡忡,命众人赶紧医治,等伤势痊愈再商议破敌之策。徐鸣皋等人心中愤懑,纷纷叹息:“这妖道法术诡异,如何才能制服?”一枝梅皱眉道:“恐怕只有玄贞子师伯他们赶来,才能破了这妖道的法术。”徐庆接口道:“我伤势不重,明日禀明元帅,去找我师父,让他用飞剑传书,召集各位师伯师叔,定能灭了妖道,擒住叛王!”众人正商议间,天色渐暗,准备休息。突然,一道黑影从半空落入大帐……这人究竟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3回解药施丹救全军士反风灭火败走妖人

夜幕笼罩着王守仁的军营,徐鸣皋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正准备回帐休息。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帐顶落下,众人瞬间警觉,齐声高呼:“抓刺客!”就在兵器出鞘的瞬间,黑影急声喊道:“别慌!我是来救你们性命的!”徐鸣皋凑近一看,惊喜地发现来人竟是神秘莫测的傀儡生,在场众人又惊又喜,急忙上前施礼。

傀儡生摆了摆手,神色凝重:“客套话稍后再说,元帅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晚一步,整个军营都要遭殃!”徐鸣皋不敢耽搁,立即跑去后帐,将傀儡生到来的消息禀报给王守仁。王守仁听闻,匆忙整理衣冠,升坐大帐,亲自迎接。

两人见面后,王守仁将傀儡生请到上座,恭敬地说:“久仰仙师大名,今日幸得相见,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傀儡生也客气回应:“贫道常年云游四方,早想拜会元帅,无奈一直未能如愿。如今见元帅因非幻道人妖法连遭大败,实在于心不忍。不过这场劫难是命中注定,元帅不必过于忧虑。只是眼下有件迫在眉睫的危机,元帅可知道?”

王守仁大惊,离席问道:“还请仙师明示!”傀儡生压低声音:“叛军今夜三更要来劫营,此刻他们的军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王守仁追问消息来源,傀儡生解释道:“我路过此地时,察觉宁王宫中妖气冲天,便潜入探查,正好听到朱宸濠与非幻道人密谋,想趁元帅惊魂未定之际偷袭。我一刻不敢耽误,这才赶来报信!”

王守仁脸色骤变:“诸位将领受伤未愈,士兵疲惫不堪,如何御敌?还请仙师救我三军!”傀儡生安抚道:“元帅莫急,我自有办法。但也需要诸位将军配合。”见王守仁担心伤员无法作战,傀儡生自信一笑,从腰间掏出葫芦,倒出几粒丹药,命人用清水化开,亲自为受伤将士敷药。神奇的是,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将士们立刻恢复了精气神。

伤势既愈,众人请王守仁发令。王守仁迅速部署:徐鸣皋、徐庆、王能率部埋伏在大营左侧;一枝梅、周湘帆、李武埋伏右侧;徐寿、包行恭、杨小舫埋伏营后;狄洪道、罗季芳、卜大武负责接应。安排妥当后,他与傀儡生坐镇中军,静待敌军。

眼看快到三更,营外却毫无动静,王守仁不禁心生疑虑。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金鼓呐喊声,傀儡生沉声道:“元帅看到了吧?若不是提前准备,今夜不知多少人要丧命!”王守仁心有余悸,连连称谢。

另一边,非幻道人带着邺天庆等贼将,率领叛军悄悄逼近。他们本以为官军刚遭大败,必定疏于防范,没想到邺天庆一马当先冲进营门,却见灯火通明,旌旗林立,心知中计,急忙勒马回撤。但为时已晚,只听一声炮响,徐鸣皋等人从左右两侧杀出,将邺天庆团团围住。

邺天庆虽勇猛过人,却难敌六员猛将围攻,渐渐体力不支,满心盼着非幻道人来援。然而此时的非幻道人正押着后队赶来,本想等邺天庆杀乱敌营后再上前收割战果,却迎面撞上狄洪道等人。双方混战在一起,非幻道人怕误伤己方士兵,不敢贸然施展妖法,一时竟被死死缠住,无法前进。

邺天庆见援军无望,拼尽全力刺伤王能,才勉强杀出重围,退到后队。可眼前的景象让他绝望——非幻道人也被官兵缠住,根本无法救援。他又急又怒,冲着非幻道人喊道:“还不快撤!这次全被你害惨了!”

非幻道人又羞又恼,又见徐鸣皋等人紧追不舍,一咬牙,猛拍梅花鹿头顶。鹿嘴大张,浓烟瞬间化作熊熊烈火,朝着官军席卷而来。见识过妖火威力的官兵们顿时阵脚大乱,纷纷溃逃。非幻道人趁机指挥叛军反攻,喊杀声震天。

此时,傀儡生正在帐中与王守仁分析战局,忽见营外火光冲天,知道妖法又起。他来不及解释,飞身出帐,将宝剑抛向空中,喝道:“宝剑听令!将妖火反卷回去,烧向贼军!”只见一道白光如银龙般呼啸而出,竟真的将妖火逆转,朝着叛军烧去!

非幻道人惊得目瞪口呆,一边急令收兵,一边念咒试图收回妖火。但叛军正杀得兴起,根本听不见号令,反而迎着烈火往前冲。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大火已经烧到眼前,顿时阵脚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非幻道人急得满头大汗,慌忙揭开葫芦,念动咒语,顿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这才熄灭了妖火。

官军见妖火被破,士气大振,立刻发起反攻,杀得叛军丢盔弃甲。直到暴雨浇灭最后一丝火焰,王守仁才下令收兵。这一仗虽然大获全胜,但官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非幻道人不敢恋战,灰溜溜地带着残兵败将撤回南昌。

朱宸濠在城中焦急等待捷报,满心以为此战能一举消灭官军。突然,探子慌慌张张跑来:“千岁不好了!非幻仙师大败而归,死伤惨重,正在回城路上!”话音未落,非幻道人与邺天庆已狼狈入宫,邺天庆面如死灰,硬着头皮向朱宸濠请罪。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惩罚?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4回非幻妖召神劫大寨傀儡生遗法代官兵

邺天庆满脸愧疚地向朱宸濠请罪,非幻道人也拱手致歉。朱宸濠反倒神色如常,温言安抚:“胜败乃兵家常事,此前我们连胜两场,这场失利也算扯平。还望仙师重振旗鼓,助我成就大业。”非幻道人眉头紧锁,满脸困惑:“贫道原以为王守仁毫无防备,才敢贸然出击。谁料他早有准备,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我施展火攻,本已将官军烧得四散奔逃,可不知为何,火势突然倒卷回来,烧向自己人。士兵们惊慌失措,自相践踏,死伤惨重。幸亏我及时降雨灭火,才带着残兵回城。以王守仁的本事,绝破不了我的法术,定是有高人暗中相助!明日我定要查清,到底是谁在捣鬼。”

朱宸濠心中一沉,隐隐猜到几分,转头问余半仙:“会不会又是之前破迷魂阵的那帮人?”余半仙沉吟道:“明日派人打探,自然知晓。”说罢,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次日,探子回报,果然是大破迷魂阵的傀儡生出手相助。朱宸濠忧心忡忡,急忙召来非幻道人和余半仙商议:“这傀儡生法术高强,实在棘手,如何才能除掉他?”非幻道人露出自信的笑容:“千岁不必担忧!前日落败,是因不知对手底细。如今既已查明,贫道只需略施小计,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将王守仁的大营连同傀儡生一并铲除!”朱宸濠满脸怀疑:“不费一兵一卒就消灭二十万官军?这如何做到?”非幻道人胸有成竹:“请千岁速速派人搭建高台,贫道要登台作法。三日之内,若不踏平王守仁大营,甘愿军法处置!”朱宸濠大喜,立刻命人寻找僻静之处,赶筑高台。

这边徐鸣皋等人得胜回营,王守仁亲自慰劳,并向傀儡生连连道谢。傀儡生却神色凝重:“贫道还有要事,需前往天台。三日内营中恐有变故,但并无大碍。这小瓶你收好,第三日初更时分,拔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洒在大营四周,然后速速拔营,退往吉安府。此后再从长计议,方可保平安。若有急事,贫道自会再来。”王守仁还想挽留,傀儡生摆摆手:“元帅不必强求,依计行事,定无差错。”

徐鸣皋急忙上前:“师伯四海云游,若遇紧急情况,我们到何处寻您?能否将宝剑暂留,以便用飞剑传书求救?”傀儡生思索片刻:“也好,但这宝剑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使用。”说罢留下宝剑,告辞而去。众人刚送到营门,傀儡生已消失不见,王守仁惊叹不已。

其实,傀儡生留下的宝剑只是徒有其形,真正的剑丸他贴身携带,旁人根本无法使用。留下宝剑,不过是为了让王守仁安心,免得他苦苦相留。

再说朱宸濠这边,高台建成后,非幻道人每日三次登台。他手持宝剑,踏着奇特的步法,口中念念有词。第三日晚初更时分,他邀请朱宸濠、余半仙一同观法。只见非幻道人仗剑念咒,猛地一拍柳木令牌,大喝:“值日神何在?听令!”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过,金甲神从天而降:“法官唤我,有何吩咐?”非幻道人神色威严:“王守仁兴兵犯境,速率十万天兵天将,踏平他的大营!”金甲神领命而去。非幻道人得意地向朱宸濠道:“任他傀儡生再厉害,此番也要化为齑粉!”说罢,三人下台静候三更。

与此同时,王守仁这边谨遵傀儡生的叮嘱,早早下令准备拔营。初更时分,徐鸣皋打开小瓶,里面竟是碎草和小红豆。他虽满心疑惑,仍依言将这些东西撒在大营四周,随后大军开拔,退往吉安。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原来金甲神率天兵天将赶到,见大营矗立,以为官军仍在,便发起攻击。而营中“士兵”也奋勇迎战——这些竟是傀儡生留下的碎草、红豆所化。双方激战整夜,直到四更时分,天兵天将才将这些“假人马”全部剿灭,回去复命。

三更时,非幻道人带着朱宸濠上台。四更刚过,金甲神如期而至:“启禀法官,已将敌营人马尽数歼灭!”非幻道人念动退神咒,送走金甲神后,兴奋地对朱宸濠说:“千岁放心,可率大军长驱直入了!”朱宸濠大喜,众人欢天喜地地散去。

次日,王府大摆庆功宴。席间,李自然提议:“既然王守仁大营已破,想必尸横遍野。千岁不如派人掩埋尸体,也算积德行善。那些士兵本与千岁无仇,如此善举,定能收服人心。”朱宸濠点头称是,当即派牙将丁人虎带五百士兵前去处理。

丁人虎率队赶到,却发现营地空无一人,连一具尸体都没有。他找来当地百姓一问,才得知王守仁早已撤营。丁人虎大惊失色,急忙回城禀报。朱宸濠和非幻道人听闻,会作何反应?又将想出什么对策?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5回丁人虎面禀细根由王守仁预设反间计

丁人虎回城安排好队伍后,立刻前往王府复命。朱宸濠得知他归来,马上宣召入见。丁人虎快步走进大殿,只见朱宸濠正与非幻道人、余半仙、李自然等一众谋士饮酒作乐。他先向朱宸濠恭敬行礼,然后垂手站立一旁。朱宸濠放下酒杯,率先发问:“尸骸都掩埋妥当了?”丁人虎如实禀报:“回千岁,并未掩埋。”朱宸濠脸色一沉:“孤派你去做什么?为何不埋?”丁人虎语气笃定:“那里一具尸骸都没有,末将无从下手。”

这话让朱宸濠瞬间起了疑心,他怒拍桌子:“一派胡言!前日天兵天将厮杀整夜,王守仁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怎会没有尸体?定是你偷懒没去,回来谎报!”丁人虎急忙解释:“千岁息怒!末将领命岂敢懈怠?末将到了那里,不但没见大营,连尸体影子都没有。末将向当地人打听,才知王元帅在前夜初更就拔营退守吉安了,说是为躲避妖法,怕三军遭殃。更奇怪的是,王元帅刚走,二更时分就传来震天的厮杀声,持续了两个时辰才停。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两军交战,第二天才发现营地早空了,根本没人知道那喊杀声从何而来。”

朱宸濠听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非幻道人更是呆若木鸡,涨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宸濠转头质问:“仙师,这是怎么回事?那日孤亲眼见你召神遣将,金甲神也领命而去,神仙总不会说谎吧?既然厮杀半夜,为何没尸体?王守仁退走了,又哪来的交战?”这番连珠炮似的追问,问得非幻道人如坐针毡,额头青筋暴起,却无言以对。

关键时刻,李自然打破僵局:“依末将看,傀儡生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定他早有预料,提前让王守仁撤离,又施法术弄出假象迷惑天兵天将。神仙只管见人就杀,哪想到是替身,杀完自然回去复命。不如这样,千岁派人去吉安探查王守仁是否真在那里,再到原营地仔细搜寻可疑之物,真相自然大白。”朱宸濠觉得有理,立即命丁人虎返回营地搜查,又派密探前往吉安打探消息。

朱宸濠心忧如焚,再次看向非幻道人:“若真如李军师所言,王守仁有这等奇人相助,孤寝食难安!仙师可有办法擒住傀儡生和王守仁?”非幻道人不敢再夸海口,支吾道:“办法自然有,待贫道仔细谋划。”余半仙也在一旁打圆场:“千岁放心,师兄必有良策,定能一雪前耻,且等探子回报再做打算。”朱宸濠无奈,只能暂且按下焦虑。

众人正准备散去,值日官匆匆来报:“雷大春将军派人报捷,三月初六已攻克九江!”朱宸濠转忧为喜,急忙命人带报信者进殿。原来是个旗牌官,他跪地磕头后,详细禀报道:“雷将军从南昌出发,星夜兼程,三月初五抵达九江,没等安营就发起进攻。九江守军兵力薄弱,次日午后城池告破。知府魏荣章自刎,其余官员纷纷逃走,无一人归降。雷将军安抚百姓后,推举举人徐国栋暂代知府,留下两名牙将协助,现已率军围攻安庆,特命小人回来报捷。”朱宸濠大喜过望,连连赞叹,众人也纷纷上前祝贺。

另一边,王守仁大军刚在吉安扎营,就收到探马来报:九江失守,知府魏荣章自尽,官员逃亡。王守仁忧心忡忡,立刻派人再探消息,同时召来吉安知府伍定谋商议对策。伍定谋赶到后,王守仁开门见山:“九江失陷,逆贼气焰嚣张。若安庆再丢,他们必东取金陵,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伍大人有何良策?”伍定谋连忙推辞:“大人麾下猛将如云,谋略过人,卑职哪敢班门弄斧?还望大人早定破敌之计。”

王守仁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打算用反间计诱使朱宸濠东进,再故意泄露消息让他生疑。若他带兵东下,南昌必然空虚,我们便可趁机奇袭,断其归路。等他回援时,再派精锐部队抄其后路,让他腹背受敌。只是分兵抄后路这一路,兵力难以调配,还需仔细谋划。”伍定谋思索良久,提议:“大人何不效仿陈琳,发布檄文召集天下诸侯,共讨逆贼?”这句话点醒了王守仁,他拍手叫好:“好主意!只是我营中缺乏执笔之人,我也心烦意乱难以动笔,还请伍大人帮忙起草,尽快传送出去!”伍定谋却连连推辞:“卑职才疏学浅,还是请大人主稿。”两人推让间,后续又将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6回王元帅移檄召诸侯众官军黑夜劫贼寨

王守仁见吉安知府伍定谋推辞撰写檄文,诚恳相劝:“伍大人不必过谦,我近来心绪烦乱,实在难以执笔,还请您务必帮忙。”伍定谋拗不过再三恳请,只好应允。他回到衙门,立刻伏案疾书,很快完成一篇檄文草稿,派人火速送往军营。王守仁仔细审阅,觉得文章言简意赅、切中要害,便让差人带回,嘱咐尽快誊抄分发。伍定谋不敢耽搁,马上安排抄写人员,连夜誊写数十份,交给驿卒快马加鞭送往各地。

另一边,朱宸濠派去探查的丁人虎返回南昌复命。丁人虎呈上一包东西,朱宸濠打开一看,竟是红豆和碎草,疑惑地问:“这就是可疑之物?”丁人虎解释道:“寻常看确实没什么,但当地人说,那片地方原本没有这些东西。就在那晚半空传来厮杀声后,第二天一早,方圆十里满地都是碎草和红豆。末将觉得蹊跷,就带回来请千岁过目。”

朱宸濠立刻召集非幻道人、余半仙、李自然等人,让大家查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其中玄机。只有非幻道人和余半仙脸色骤变,向朱宸濠禀报:“千岁,我们被傀儡生骗了!他用的是撒豆成兵、剪草为马的妖术,所以天兵天将误以为有敌军,才会厮杀。如今识破他的手段,傀儡生也不过如此!只要千岁拨三千精兵,我和余师弟前去,定要让王守仁和傀儡生死无葬身之地!否则,我提头来见!”朱宸濠担忧道:“王守仁有二十万大军、十几员猛将,三千人能行吗?”非幻道人自信满满:“千岁放心,他的二十万大军,抵不过我三千精锐。”余半仙也在一旁附和:“兵贵精不贵多,何况师兄神通广大,葫芦里还有十万‘天兵’。我虽不及师兄,但也能抵挡一阵。”朱宸濠点头:“那就拨三千精兵,让丁人虎做先锋如何?”非幻道人欣然同意:“有丁将军相助,万无一失!明日是吉日,适合出兵。”朱宸濠当即下令,丁人虎开始筹备出征事宜。

第二天,非幻道人、余半仙率领丁人虎及三千贼兵,浩浩荡荡向吉安进发。消息很快传到王守仁耳中,他心中暗喜:“妖道一出,南昌必然空虚!”随即下令:“一枝梅、徐寿、周湘帆、杨小舫,挑选一万精锐,绕道偷袭南昌!若一时攻不下,就分兵一半突袭九江,另一半虚张声势。拿下九江后,立刻合兵支援安庆,务必速战速决!”一枝梅正要退下,王守仁又将他唤到跟前,低声叮嘱:“你先潜入宁王宫中,找到刘养正的住处,如此这般行事。我还有一封信,你带到那里悄悄留下。之后在城里散布谣言,切不可失误。”一枝梅领命,挑选精兵,藏好书信,与同伴连夜出发。

非幻道人等人日夜兼程,很快抵达吉安,在离王守仁大营十几里外安营扎寨,休整一日。王守仁得知消息,召集徐鸣皋等人商议:“妖道新到,军队疲惫,今晚劫寨,挫其锐气,如何?”众人齐声响应。王守仁当即部署:“徐鸣皋率两千精锐攻中营,徐庆攻左营,包行恭攻右营,狄洪道、王能、李武从背后突袭,卜大武、罗季芳负责接应。多带乌鸡黑狗血和污秽之物,防备妖术。初更吃饭,二更出发,三更动手,不得有误!”

午后,辕门官送来非幻道人下的战书,约定明日决战。王守仁心中暗笑,正中下怀:“他约明日,今夜必然松懈。我批准战书,假意应约,实则夜袭!”他将战书批复后让原人带回,又告知徐鸣皋等人计划。徐鸣皋赞道:“元帅此计,正好麻痹敌军,我们定能出其不意,大获全胜!”

初更时分,军营中传令开饭,士兵们饱餐一顿。二更,出征的命令下达,众人带上装满乌鸡黑狗血的喷筒和各种污秽物,披挂上阵。夜色中,徐鸣皋等人率领精锐,手持火把,衔枚疾进,悄悄逼近贼营。

不到半个时辰,大军抵达。士兵们点燃火把,瞬间亮如白昼,喊杀声震天动地。徐鸣皋直扑中营,徐庆杀向左营,包行恭冲向右营,狄洪道等人从背后突袭。

此时,非幻道人刚睡下,被喊杀声惊醒,抄起宝剑、拎着葫芦冲出大帐,迎面撞见徐鸣皋。他怒喝道:“无耻小人!你们王元帅明明约好明日决战,为何今夜偷袭?看剑!”剑光一闪,直刺徐鸣皋。徐鸣皋一边格挡,一边痛骂。激战正酣时,狄洪道等人从寨后杀来,大喝:“妖道,还不束手就擒!”刀锋寒光霍霍,王能、李武也加入战团。这场恶战最终鹿死谁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7回众英雄大破非幻寨一枝梅夜入南昌城

徐鸣皋、狄洪道、王能、李武四人将非幻道人团团围住,一场恶战就此展开。非幻道人见难以招架,立即将手中宝剑祭向空中,企图用飞剑伤敌。李武眼疾手快,迅速侧身退开,抄起装满乌鸡黑犬血的喷筒,对着空中的宝剑猛地一喷。诡异的是,那原本悬浮空中的宝剑瞬间失去魔力,“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非幻道人见法术被破,脸色骤变,转身就想逃跑。徐鸣皋等人岂会轻易放过他,四人配合默契,攻势更猛。非幻道人心中大骇,暗自思忖:“再不用出压箱底的手段,今日性命难保!”他急忙揭开葫芦盖,口中念念有词,左手重重拍在葫芦上,大喝一声:“疾!”刹那间,狂风呼啸而起,飞沙走石漫天席卷,士兵们手中的灯球、火把全被吹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众官兵早有防备,迅速取出鸡犬血奋力喷射。神奇的是,这蕴含秽气的血水一接触狂风,风势竟瞬间消散,沙尘落地,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徐鸣皋等人见状,士气大振,正要继续进攻,却发现非幻道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漆黑一片,他们不敢贸然追击,生怕误伤自家兵马,只得大声下令:“三军听令,先撤出贼营!”

众人刚冲出贼营,卜大武、罗季芳率领的接应部队赶到,手中的灯球、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徐鸣皋等人借了火种,重新点燃自己携带的照明工具,又杀回贼营搜寻非幻道人。可来回搜寻两遍,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只杀得贼兵死伤无数。

第二次杀出贼营时,正巧遇到从右寨杀来的包行恭。只见他骑在马上,手中提着一颗首级,大声喊道:“徐大哥!妖道抓住了吗?我已斩杀丁人虎,这就是他的首级!”徐鸣皋遗憾回应:“让那妖道逃走了!我们合兵一处,去左寨找余七!”

众人赶到左寨营门,看到徐庆正与余七激战正酣。徐鸣皋大喝一声:“别让这妖道跑了!兄弟们,上!”徐庆见援军到来,顿时斗志昂扬,手中长刀如狂风暴雨般向余七攻去。余七此时孤立无援,又不知中、右两营战况如何,心慌意乱之下,只能勉强招架。想要逃跑,却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想施展妖法,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苦苦支撑。

千钧一发之际,非幻道人突然从斜刺里杀出。狄洪道见状,立刻撇下余七,迎向非幻道人。非幻道人不知从何处又寻得一口宝剑,与狄洪道战在一处。余七见师兄来援,稍稍松了口气。

狄洪道与非幻道人激战数回合,非幻道人心中盘算:“敌众我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念及此,他将手中剑指向狄洪道,大喝一声:“疾!”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射向狄洪道面门。狄洪道暗叫不好,急忙向后闪退。非幻道人趁机摆脱纠缠,冲向余七。

包行恭眼尖,见非幻道人要救余七,立刻抖擞精神,横刀拦住去路。非幻道人杀得性起,怒喝道:“来得好!看法宝!”话音未落,宝剑已直劈包行恭。包行恭侧身闪避,非幻道人趁机冲入包围圈,救起余七。

脱困后的非幻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剑抛向空中,大喊:“速变!速变!”眨眼间,空中幻化出数十口宝剑,如群蜂般旋转着向下砍来。徐鸣皋等人急忙闪避,所幸无人受伤。非幻道人趁乱带着余七,指挥残兵败将仓皇撤退。徐鸣皋等人乘胜追击,直到天色渐明,才收兵回营。

非幻道人一路败退三十多里,方才扎下营寨。他清点人马,发现折损大半,还痛失大将丁人虎,心中懊悔不已,与余七商议:“如今损兵折将,该如何是好?之前在千岁面前夸下海口,立下军令状,现在回去恐怕性命难保。贤弟可有良策?”

余七安慰道:“此事怪王守仁言而无信!我们即刻修书禀报,就说约定次日开战,他却半夜偷袭,导致丁将军阵亡。我们先主动认个防范不严的小错,看千岁如何处置。若不怪罪,我们再寻机报仇;若要治罪,我们不过是帮忙,大不了一走了之。”

非幻道人皱眉思考:“话虽如此,但我们受了千岁恩惠,若不立功,不仅对不住他,也会遭人耻笑。我想先申报军情,请求再拨两千人马,待兵力补足,我便排演非非阵,诱王守仁来破。他若来,必入我彀中;若不来,也能重创他的大将。书信中把这层意思写进去,你觉得如何?”

余七有些担忧:“你的非非阵虽精妙,但我的迷魂阵就是被徐鸣皋他们破的。傀儡生法术高强,万一这阵也被识破,我们可就无地自容了。”非幻道人自信满满:“我的非非阵与迷魂阵不同,除非上八洞神仙,否则无人能参透其中奥妙。傀儡生再厉害,也破不了!”余七见他如此笃定,便不再劝阻。非幻道人当即修书,派心腹快马送往南昌。

另一边,徐鸣皋等人回营,向王守仁详细禀报战况,呈上丁人虎首级。王守仁为包行恭记功,又慰劳了众将士。两天后,王守仁准备发兵,却不知一枝梅那边进展如何,便召集众将商议。徐庆提议:“末将以为,不如暂缓进兵,等慕容将军那边有确切消息,再做打算。”王守仁觉得有理,便采纳了建议。

正商议间,探子来报:“安庆府已于三月二十日被雷大春攻破,雷大春正据守城池,且有消息称宸濠准备东下。”王守仁命探子继续打探。次日,探子又报:“因非幻道人战败,宸濠暂缓东下计划。”王守仁大喜:“宸濠暂缓东进,实乃国家之幸!”如今,他只盼着一枝梅攻打九江的消息。

再说一枝梅等四人率领一万精锐,绕道前往南昌。抵达城外后,一枝梅怀揣书信,准备趁夜潜入城中。他换上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束,施展飞檐走壁的功夫,悄悄靠近南昌城。只见城门戒备森严,进出之人都要接受仔细盘查,连一丝风都难混进去。一枝梅见状,不敢贸然行动,先找了个隐蔽处藏身。

直到三更时分,他换上一身暗色紧身衣,藏好书信,佩上单刀,再次来到城墙下。他先观察东门,见城上灯火通明,守卫众多,根本无法攀援;又绕到东北角,发现此处防备稍松,便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跃上城墙。这一趟进城,他能否顺利完成任务?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8回遗书反间布散谣言度势陈词力排众议

一枝梅悄然跳上城头,庆幸没被发现。他轻车熟路地在城中穿房越屋,径直朝宁王府而去。在王府里四处打听刘养正的住处,可找了一个更次,依旧毫无头绪。正踌躇间,忽听到有人说:“王爷叫请刘军师前去商量大事。”一枝梅心中一动:“难道说的就是刘养正?”于是,他敏捷地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越屋穿房,悄悄跟在那人后面。

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那人进了一间屋子。一枝梅当即伏在屋顶,倒挂在檐口,仔细聆听屋内的对话。只听那人说道:“刘军师,王爷有令,请您明日辰刻前去商议大事。”刘养正问道:“你可知王爷要商议何事?”那人回道:“听说非幻道人吃了败仗,又来请兵,说是要排什么阵,与王守仁斗阵。王爷拿不定主意,所以请军师您去商议。”刘养正皱着眉头说:“王爷轻信邪术,不听良言,照这样下去,大事堪忧啊。你回去禀告王爷,就说我明日一早就到。”那人领命而去。

一枝梅见小太监出来,迅速缩身上屋。等小太监走远,他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后,轻盈地飞下屋子,走到窗户口,轻轻拨开窗槅,从身上取出书信,顺着窗户缝塞了进去。随后,他再次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伏在瓦间,侧耳细听屋内动静。听了一会儿,屋内并无异常,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出了宫门,在城里找了个地方暂避一夜。

次日,一枝梅在城里四处散布谣言,说宁王宸濠即将发兵东下,先取南京作为根基,然后再图谋苏州。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城都知道了此事。完成任务后,一枝梅设法混出了城,急忙赶回自己的军中。

另一边,刘养正次日一早起身,看到书案上有一封信,心中顿生疑惑:“这是谁送来的信?”他拿起书信,只见封面上没写寄信人姓名,中间一行写着:“宁王幕府刘大参谋密启”。刘养正愈发好奇,拆开书信,抽出信纸,仔细阅读起来。信中写道:

“忧时老人谨致书于幕府刘大参谋足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的人,难以谈论国家大事。如今宁王凭借英武之才举事,身边谋臣众多,将士云集,表面看来人才济济。然而,庸碌之人多,明智之士少。为何这么说呢?自古以来,金陵乃是王气汇聚之地,当年太祖朱元璋定鼎天下,首选金陵。其他以此地为根基争夺天下的人,数不胜数。在下认为,宁王若不谋划大事则已,既然要成就大业,就应先取金陵,作为建都的根本。金陵地势险要,外有长江天险,内是富饶之地,以此为根基建国,再合适不过。可是,宁王既无东下取金陵的决心,身边又无人进谏良策,众人只会随声附和,空谈争战,这恐怕会被有志之士耻笑啊!

争战固然是成就霸业的关键,但如果不顺应天时,不占据地利,不得人心,三者缺一,终究难以成就霸业。若先取金陵,地利、天时皆备,还怕得不到人心吗?得到人心后,再南取苏州、常州,北窥燕京、冀州,这样横行天下便不难了。可如今宁王不这么谋划,仅守着眼前的弹丸之地,早晚谋划,却毫无远见,还大言不惭地侈谈王霸之业,在下实在不敢苟同。

足下乃一时俊杰,久怀匡扶社稷之才,如今又得宁王重用。在下本以为足下能据理力争,与那些庸庸碌碌只会唯唯诺诺的人不同,可没想到足下也人云亦云,既无谋划,也无计策,不过是尸位素餐罢了!如今金陵防守空虚,正是夺取的好时机。若此时不取,等敌军兵力增强,防备森严,再想图谋就难了。在下实在不明白,足下平日所期许的抱负在哪里?自命有匡时之略,又体现在何处呢?

在下早已无心功名,在空山之中自得其乐,本不该多此饶舌。但忧国忧民之心,期望时局好转的志向,让我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又因为足下是当世杰士,辅佐宁王,定夺军机,所以忍不住写信相告。希望足下能采纳我的建议,为宁王决断,那真是天下之幸,大事之幸啊!谨此奉告。”

刘养正看完书信,心中暗自思量:“这忧时老人究竟是谁?”他又想:“书信中所言,皆是至理名言。先取金陵作为根本,连三尺童子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宁王想不到这一点,身边之人也不能据理力争。错过这个机会,实在可惜。我今日定要力劝宁王东下。”于是,他将书信藏入怀中,梳洗完毕,便前往离宫。

到了宫内,宸濠还未升殿,众人已在议论纷纷。有人说非幻道人不可靠,有人主张立刻发兵协助非幻道人排阵,还有人称赞非幻道人法术高明,当世难得。刘养正听着这些议论,觉得十分可笑,只是与李士实低声交谈,并未参与讨论。

不一会儿,宸濠升殿,众人参拜完毕,依次坐下。宸濠开口说道:“诸位军师都在。非幻道人昨日来信,说被王守仁欺骗,原本约定开战日期,却被他暗中劫寨。带去的精兵折损大半,丁人虎也被敌人所杀。他来信请求再发兵二千,星夜前往助他排设大阵,与王守仁一决雌雄。我犹豫不决,所以请诸位前来商议,是增兵好,还是把非幻道人调回宫?请诸位为我决断。”

李自然率先说道:“千岁,依在下之见,还是增兵为好。非幻道人战败,是因为王守仁言而无信,暗中使诈,并非他毫无法术。如今他来请兵,助他排阵与王守仁决战,正好借此机会重振军威。若不增兵,会让非幻道人寒心,余半仙也会受到影响,以后恐怕不肯为千岁拼死效力。而且傀儡生邪术厉害,除了非幻道人,无人能敌。若无人可敌王守仁,千岁的大业必将失败。所以,在下认为应尽快增兵,否则孤立无援,王守仁乘胜攻击,我军兵力薄弱,难以抵御,恐全军覆没,再想重振军威就难了。请千岁速速决断。”

刘养正不等宸濠开口,便问道:“千岁自起义以来,兴兵动众,是想谋取天下,还是只逞一时血气之勇,图个小小的报复?请千岁明示。我虽不才,愿为千岁出谋划策。”宸濠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不想谋取天下,又何必蓄养死士、招揽谋臣、秣马厉兵、兴师动众呢?先生所言,我实在不解。”刘养正说道:“千岁若不想谋取天下便罢,若想成就大业,就该谋划长远之计,制定万全之策。顾全大局,舍弃小利,扬长避短,如此才能横行天下,无人能敌。如今千岁守着这方圆之地,朝争夕夺,得此失彼,今日得胜,明日败亡,即便过了数十年,也无法平定天下、获取土地、安抚百姓。更何况轻信左道之言,只争那弹丸之地,损兵折将,徒劳无功,在下实在不希望千岁如此。千岁本是英明之主,我自不量力,甘心归附千岁,是因为千岁有志于天下,能成为一代明主。可如今看来,千岁自起义以来,未见定下大谋,决断良策,谋划万全之计,建立远大基业,众人只是人云亦云,唯唯诺诺。这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希望千岁能好好思量,这是千岁之幸,也是我等之幸啊!”

不知宸濠会作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29回刘养正议取全陵城一枝梅力打南昌府

朱宸濠听完刘养正的一番分析,态度诚恳地回应道:“先生这番金玉良言,我岂敢不听?但究竟何为‘万全之策’,又何为‘远大之基’?还请先生详细说明,我一定虚心受教。”刘养正神色郑重,侃侃而谈:“要说万全之策、远大之基,没有比先夺取金陵更好的选择了。金陵自古就有‘天堑’之称,外有长江天险作为天然屏障,内有坚固的石头城。当年太祖皇帝兴起之初,就定都于此。大王若想继承先王的基业,为后世子孙奠定根基,除了金陵,再无更合适的地方。

况且眼下,金陵几乎没有防守,只需派出一支军队,抄小路出其不意地发动进攻,凭借其不备,金陵再坚固,也必然被大王收入囊中。拿下金陵后,向南可攻取苏州、常州,向东可图谋齐鲁之地,向西能窥视秦晋,向北直指幽燕。纵横几万里的疆土,任由我们驰骋!王师所到之处,无人敢挡。若这样还不能横行天下、南面称帝,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反之,若只守着眼前这弹丸之地,拼死抵抗,实在不值一提。即便攻下周边的城池,得到的土地不过千里,百姓不过数万,府库的财富不足以支撑我们的开支,民众也不足以供我们驱使。一旦朝廷召集各路诸侯,兴师问罪,到时候旌旗遍布原野,大军云集,合力进攻,恐怕我们这座城池就算固若金汤,也难以抵挡各路勤王的军队。

再说我们现在的根基,不过是小小的南昌一府,与金陵相比,金陵进可攻、退可守,财富充足,人口众多,又有长江天险和坚城之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大王若觉得可行,就请早日顺流东下。如果现在不夺取金陵,恐怕以后再想拿,也没机会了!还望大王仔细斟酌。”

刘养正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朱宸濠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在心里反复盘算:“先取金陵确实是个好计策,但大军东下后,南昌必然空虚,要是官军趁机来袭,到时候首尾不能兼顾,可如何是好?”他沉思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

这时,李自然站出来说道:“刘先生所说的‘远大之基’,确实尽善尽美;但说到‘万全之策’,我觉得虽然完美,却还不够周全。古人说:‘羽毛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如今我们的根基还不稳固,就急于长驱东下夺取金陵,这是舍弃根本,先追求细枝末节。

如果运气好,一支军队就能轻易拿下金陵,坐拥石城,再去谋划其他地方,自然万事大吉。可要是在半途中受阻,就像刘先生说的,各路勤王的军队在前面阻挡,王守仁的大军在后面追击,我们就会腹背受敌。而且南昌空虚,必定会被他人趁机夺取。到那时,想前进有大军阻拦,想后退又无家可归。只图‘远大之基’,却丢了‘根本之地’,这对大王的大业可不是什么好事。还请刘先生再仔细斟酌。”

朱宸濠听了李自然这番话,觉得也很有道理,便说道:“两位为我出谋划策,都是一片忠心。请先各自回去,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至于增兵支援非幻道人,这是另外一件事,可以照常办理。夺取金陵是长远之计,守住南昌是当下之急,两件事互不冲突,分开处理就好。”李士实生怕刘养正还要争辩,连忙附和道:“大王说得对!分道而行,确实是上策。”说着便起身告辞,朱宸濠也宣布退殿。刘养正虽还有话想说,但已经没有机会,只好愤愤不平地告退。

回到住处后,刘养正又把“忧时老人”的书信拿出来反复研读,心中满是佩服,无奈地叹道:“这么好的计策却无法施行,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另一边,朱宸濠回到宫中,独自思索良久,越想越觉得李自然的话有道理,渐渐对刘养正的提议产生了怀疑。第二天,两个心腹私下对他说:“刘养正的话千万不能信!要是舍弃南昌顺流东下,敌人一旦乘虚而入,把南昌夺了去,我们的退路就断了!请千岁别再犹豫,还是听李自然的吧。”朱宸濠听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紧接着,又有心腹来报:“南昌城里都在传,说千岁早晚要去夺取金陵,各营士兵也都在相互议论,做着准备。”朱宸濠脸色一沉,问道:“这话是从哪传出来的?”心腹回道:“听说是刘养正传出去的,所以全城都知道了。”朱宸濠勃然大怒:“竖子几乎坏我大事!”当即折断一支箭发誓,以后再也不听刘养正的建议。过了两天,刘养正得知此事,心灰意冷,自行离开了。朱宸濠最终决定不夺取金陵,当天就调拨三千兵马,支援非幻道人去排演非非大阵。

再说一枝梅回到军营后,立刻写了一封信,连夜派人将自己在南昌的行动详细禀报给王守仁,随后大军继续进发,直逼南昌。当大军距离南昌不远时,探子赶紧将消息报告给朱宸濠。朱宸濠召集众人商议:“幸好我没听刘养正的话!要是当时舍弃南昌东下,现在官军一来,谁来替我守城?”说罢,立即命令邺天庆率领大军前去迎敌。

一枝梅等四人抵达南昌后,在离城十里处安营扎寨。休整一天后,第二天便率领一万精锐发起进攻。来到城下,军队列好阵势,一枝梅一马当先,到城下叫骂挑战。士兵飞快地将消息传入城中,邺天庆听闻,立即提起方天戟,飞身上马出城迎战。

一枝梅正在城下叫阵,只听城中一声炮响,城门大开,一员大将骑马冲出。一枝梅定睛一看,正是邺天庆,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厮杀起来。一枝梅手持烂银枪,直刺邺天庆胸口,邺天庆急忙用方天戟格挡。两马交错而过,一枝梅勒转马头,反手又是一枪,直取邺天庆左肋,邺天庆用画戟一隔,将枪挡开,顺势一戟,由下往上直刺一枝梅胸口。一枝梅夹紧马腹,侧身避开,紧接着又调转枪头,刺向邺天庆腰间,邺天庆再次闪身躲过。两人你来我往,大战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战场上旌旗蔽日,尘土飞扬,双方的金鼓声震天动地。

官军这边,见一枝梅一时无法取胜,徐寿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手提金背大砍刀,策马冲出阵来,直取邺天庆,举刀就砍。邺天庆正准备迎战两人,贼军阵中也冲出一员大将。只见此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颔下钢须如戟,手持长矛,骑着一匹黄马,大声喝道:“来将通名!我手中长矛不刺无名之辈!”徐寿毫不示弱,回应道:“贼将听好了!我乃王元帅麾下指挥将军徐寿!你也报上名来,好让我取你首级!”那人喊道:“我是宁王驾下都指挥孟雄!”

徐寿不等他说完,抡起大砍刀,如泰山压顶般当头砍下,孟雄急忙用蛇矛向上一架,将刀挡开,随即还了一矛,徐寿赶忙招架。两马交错而过,兜了个圈子,两人又勒转马头,继续厮杀。四匹马、四个人战作一团,几十回合下来,依旧胜负难分。

周湘帆、杨小舫见徐寿和一枝梅久战不下,也策马冲出,加入战斗,六人围住孟雄和邺天庆,又激战了二三十个回合。突然,杨小舫一枪刺中孟雄,孟雄不敢恋战,拨转马头就跑,杨小舫拍马紧追不舍。邺天庆见孟雄受伤,虚刺一戟,也转身 retreat。徐寿、一枝梅、周湘帆见状,挥动鞭梢,一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前去。

一枝梅想趁势攻城,追到城下时,只见邺天庆、孟雄飞速越过吊桥,随后吊桥高高拉起。一枝梅等人无法进城,只好收兵,在城外扎下营寨,将南昌围困起来。

第二天,官军再次攻城,可城中敌军却按兵不动。一枝梅下令全军叫骂挑战,骂了整整半天,城中依旧没有动静。一枝梅和其他三人暗自思量:“逆贼昨天一战并未大败,为何今天却不出战?其中肯定有蹊跷,难道是设下了什么诡计?”周湘帆提议道:“依我看,最好兄长进城去打探一番,顺便弄清楚逆贼到底有没有进攻金陵的打算,也好给元帅送信。”一枝梅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咱们想法一致,我今晚就动身。”

随后,一枝梅传出密令:各营今晚一半士兵不卸铠甲,枕戈待旦;另一半早早休息,三更时分替换前一半。如有违抗命令者,立即斩首。命令一出,各营士兵不敢怠慢,反而对一枝梅的宽严相济心生感激。

初更时分,一枝梅换上夜行衣,手提单刀,再三叮嘱周湘帆等人:“一定要严加防守,千万不能疏忽,防止敌人劫寨!”周湘帆等人连连答应。一枝梅随即离开营房,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凭借着高超的轻功,他来到城下。城头上虽然有士兵把守,但他身形轻盈,行动如风,轻松避开守卫,潜入城中,直奔宁王府,准备探听消息。他究竟会打探到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第130回一枝梅诱敌国贼兵邺天庆守城战官将

夜幕深沉,一枝梅潜入南昌城,如鬼魅般直奔宁王府。他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伏在瓦楞之间,屏息凝神倾听下方动静。王府大殿内,先是传来饮酒作乐、欢呼畅笑之声,过了许久,众人方才散去,他并未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待朱宸濠返回寝宫安歇,一枝梅也悄然跟了过去,继续伏在寝宫上方。这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千岁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宫?城外官军攻打情况如何?”朱宸濠语气轻松:“官兵日夜攻城,但不足为惧。南昌城防守严密,他们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我已打探清楚,王守仁还在吉安,并未亲征。前几天,我已增派兵力给非幻道人,助他排设非非大阵,不出半月,王守仁的军队就要全军覆没!至于一枝梅带来攻城的部队,我和李自然已设下妙计。官军初来,锐气正盛,不宜硬拼。等他们攻打多日,士兵疲惫不堪时,我们再出奇兵突袭,就算一枝梅再勇猛,也必败无疑。”

女子又问:“听说千岁之前想进取南京,现在作何打算?”朱宸濠冷哼一声:“那是刘养正不知深浅,南京哪有那么容易拿下?我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女子接着说:“臣妾也觉得,应先稳固根基,再图谋南京。舍本逐末,乃是败亡之道。不知安庆现在战况如何?”朱宸濠得意道:“早就攻破了,雷大春正驻守那里。”女子点头:“如此,等非幻道人破了王守仁的军队,再进攻南京也不迟。”朱宸濠大笑:“卿所言正合我意。”随后,谈话声渐弱,转为私密言语。

一枝梅将这些话听得真切,不再停留,施展轻功穿房越屋,悄然离开王府。趁着夜色,他飞身上城墙,又轻盈地跃下,回到城外军营时,已是四更时分。周湘帆等人正焦急等待,见一枝梅归来,连忙迎入帐中询问:“兄长打探到什么消息?贼军有何诡计?”一枝梅将听到的内容详细叙述了一遍。

周湘帆皱眉道:“如此看来,我们得早作准备。”杨小舫沉思片刻,提议道:“依我看,不如将计就计。用诱敌之策引贼军出城,再杀个回马枪,定能大胜。同时派人送信给王元帅,让他提前防备妖道的阵法。兄长觉得如何?”一枝梅点头赞同:“此计甚妙!”当下修书一封,派心腹快马加鞭赶往吉安,向王守仁汇报消息。

第二天,一枝梅与周湘帆、杨小舫、徐寿商议:“今日就可实施诱敌之计。”周湘帆问:“具体如何诱敌?”一枝梅分析道:“离此五里有座马耳山,山势曲折,适合设伏。徐贤弟今夜带领两千精锐,暗中前往埋伏。等贼兵追过马耳山,你就率军杀出,截断他们的退路。周贤弟率三千士兵,埋伏在城西北的大王庙。贼兵一出城,你便就近夹击。我和杨贤弟负责诱敌。”众人听后,纷纷称好。

入夜,周湘帆、徐寿各率人马前往预定地点埋伏。一枝梅向攻城士兵下达密令:“上午全力攻城,大声叫骂;午后故意显露疲惫之态,可抛掉兵器、席地而坐,引贼军出城。贼军若出城,立刻佯装败退,等他们追过马耳山,再回头反击。务必齐心协力,奋勇杀敌,临阵退缩者立斩!”

次日清晨,官军按照计划,全力攻城,叫骂声此起彼伏,攻势比前几日更为猛烈。巳时过后,士兵们渐渐放缓节奏,装作体力不支;到了午时,更是疲态尽显,有的席地而坐叫骂,有的只喊不攻,后来甚至连骂声都没了,众人或坐或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城上的贼兵见状,连忙向朱宸濠禀报。朱宸濠当即下令:“邺天庆,你速率游击马如龙、指挥王士俊、副指挥使李三泰,带领五千精兵出城,趁官军疲惫,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邺天庆却心生疑虑,进宫劝阻:“一枝梅诡计多端,此番恐有诈。千岁可让马如龙等人出城攻击,我率部殿后,以防敌军偷袭城池。若全军倾巢而出,敌军设伏,趁机袭城,我们将腹背受敌。”李自然也在一旁附和:“邺将军所言极是,还请千岁照此安排。”朱宸濠应允。

邺天庆领命后,率领马如龙、王士俊、李三泰及五千精兵,如疾风骤雨般赶到城门。他登上城头观察,只见城外官军果然丢盔弃甲,坐卧随意,便对三人说:“你们即刻出城冲杀,我随后支援!”马如龙等人各领一千精兵,三声炮响后,率军冲出城门。

官军听到炮声,早已准备妥当。一枝梅和杨小舫装作慌乱模样,仓促迎战,交手几个回合后,拨转马头就跑,其余官军也纷纷败退。马如龙等人不知是计,以为官军真的溃败,率部紧追不舍。

待追到马耳山时,马如龙等人心中生疑,担心有埋伏,放缓了追击速度。一枝梅见状,回头与马如龙激战,杨小舫也上前助战,王士俊加入混战。双方激战数十回合后,杨小舫再次佯装败走。马如龙见山中并无动静,便又放心大胆地追了上去。

刚过马耳山半里,突然背后一声炮响,喊杀声震天,灯球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徐寿持枪率军杀出,与此同时,一枝梅和杨小舫也回马杀来。马如龙等人顿时陷入重围,只得分头迎敌:王士俊对战徐寿,马如龙迎战一枝梅,李三泰抵挡杨小舫。战场上金鼓齐鸣,喊杀声震耳欲聋。

一枝梅、杨小舫、徐寿率部将贼军团团围住,如铁桶一般。马如龙等人虽奋力死战,但寡不敌众。激战中,徐寿一枪将王士俊刺落马下。马如龙见状,心中大骇,只想突围逃走,却被三人死死缠住,难以脱身。贼兵在官军的猛烈攻击下,死伤无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另一边,埋伏在大王庙的周湘帆,听到贼军出城的消息,料想城内空虚,立即率军冲向南昌城。一声炮响后,大军抵达城外,正要下令攻城,忽见一员大将手持方天画戟,立于城门前,大声喝道:“来将通名!告诉一枝梅,你们中了本将军的计了!”周湘帆定睛一看,竟是邺天庆,心中一惊,怒喝道:“邺天庆,今日不将你生擒,誓不罢休!”说罢,挺枪刺向邺天庆。邺天庆大笑:“就凭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看招!”言罢,挥戟相迎,轻松拨开周湘帆的长枪,反手一戟刺向他胸前。周湘帆奋力招架,却觉对方力大无穷,暗自心惊:“果然名不虚传,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正思忖间,邺天庆又一戟刺向他肋下,周湘帆仓促间难以抵挡。他能否化险为夷?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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