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
一声饱含惊喜与激动的呼喊骤然响起。
李懹站在一旁,原本满心都是对眼前局势的疑惑与警惕,可这熟悉又急切的呼唤,瞬间让他眼中涌起难以置信的惊喜,这声惊呼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
刹那间,四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呼喊吸引过来。
叔侄二人仿若被命运的丝线牵引,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拽在一起,那紧握的双手,似乎要将许久未见的思念都融入其中。
“懹儿你怎么会在此?”
李助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李懹刚张开嘴,“叔父……”
两个字才出口,正准备将自己收到李助的书信这些时日以来的遭遇、如何来到此地的缘由一股脑儿说出来,却见李助突然神色一振,拉着他的手,转向袁朗几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与自豪说道:
“快,你们快来和我一起拜见花荣哥哥。”
说完,动作干脆利落地伸手指向花荣站的位置。
花荣一袭劲装,英气逼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看着这叔侄重逢的一幕。
李懹等人顺着李助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男子静静伫立。
此人正是他们近段时间以来,朝思暮想的花荣。
最近江湖之上,他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而他们几位漂泊许久的江湖客,此行的目的便是投奔花荣,期望能在他麾下谋得一番作为。
想到这儿,李懹等人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紧张与期待,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初次面见心中英雄的忐忑。
袁朗几人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衫,在李助的带领下,他们怀着既忐忑又激动的心情,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朝着花荣走去。
就在这时,杜壆却猛地站了出来。
只见他将手中蛇矛一横,稳稳挡在花荣前面,阻止李懹几人靠近,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
“哥哥,小心,他们是二龙山的人。”
话语落下,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犹如寒夜中的利刃,紧紧盯着李懹几人,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们的心思。
此刻的杜壆,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只要李懹几人稍有异动,他手中的蛇矛便会如毒蛇出洞般迅猛刺出,瞬间取走几人性命。
一听杜壆说李懹几人是二龙山的人,花荣和李助不禁吃了一惊,就连李懹和袁朗等人也满脸惊愕。
紧张的气氛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花荣麾下众人都握紧兵器,紧紧盯着李懹几人。
李助听闻后,急忙跳出来说道:
“懹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去了二龙山,我不是写信告诉你,让你来青州投奔花荣哥哥吗?”
李助的话像连珠炮一样,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李懹这才明白,之前杜壆在围住他们几人后,得知他是李助的侄儿,为什么露出一脸可惜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自己之前让袁朗他们打着二龙山的旗号行事,让在一旁观战的杜壆误会了。
可现在他正要解释,叔父的嘴巴根本就停不下来,自己几次要开口,话到嘴边都被堵了回来。
李懹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唠叨”叔父,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这时,一旁的花荣伸手轻轻扶起杜壆的蛇矛,径直朝李懹几人走了过来。
杜壆还要说什么,却被花荣抬手阻止。
花荣一脸温和,直接说道:
“既然是军师的侄儿,那就是自己人,别管他是在哪个山头‘起局’(落草的意思)。”
说完,目光转向李懹,笑着说道:
“你就是咱们军师的侄儿李懹兄弟吧,别怪杜壆兄弟,他也是职责所在。
我常听人说‘金剑先生’李助的侄儿李懹,胆识过人,谋略出众,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领军帅才。
一直想要见上一见,不想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李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对花荣说道:
“将军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
花荣接着又看向站在李懹身后的五人,眼中带着笑意,说道:
“想必诸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纪山五虎’吧?”
李懹正准备给花荣介绍五人,花荣却连连摆手道:
“李懹兄弟别慌,让我猜猜,看我能不能给诸位壮士对上号。”
花荣看向站在李懹身旁最近的袁朗,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开口说道:
“我观这位壮士,赤面黄须,周身散发着一股豪迈之气,再瞧手中这一双水磨炼钢挝,刚猛非凡。
想必壮士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人称‘赤面虎’的袁朗兄弟吧?”
袁朗听闻此言,心下猛地一惊,未曾想自己的名号竟在此处被人知晓,且眼前这人仅凭外貌和兵器便能认出自己。
他迅速镇定下来,拱手抱拳,朗声道:
“闻名不如见面,花将军好眼力!
袁朗不过是江湖一介莽夫,没想到花将军竟知晓我的名号,实在惶恐。
今日能与将军相见,实乃袁朗之幸!”
花荣又看见袁朗受伤流血的胳膊,忙问道:“袁朗兄弟这是怎么了?”
不等袁朗开口已经叫一旁的大夫前来看袁朗的伤势如何了。
接着,花荣又抬头看了看马勥,说道:
“壮士头上有一缕白发,我听江湖人说,‘白毛虎’马勥年少时,跟随名师习武,不小心受伤,导致头发变白。
武艺大成后,手握青龙戟,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猜这位壮士应该就是‘白毛虎’马勥兄弟吧?”
马勥也是一脸吃惊地看向花荣,眼中满是诧异与钦佩。
他头发变白的原因除了亲近之人,外人几乎不知晓,不想却被花荣一语道破。
他愣神片刻,才如梦初醒般抱拳道:
“久闻花将军威名,今日得见,果非凡人!
我还道自己隐于江湖,这一身特征和幼时经历没几人知晓,不想花将军竟仅凭这一眼,几句话,就将我来历说得分毫不差,实在令马勥折服。”
花荣又看了看旁边的“独眼虎”马劲和“下山虎”滕戡,也将二人的名字和来历说得分毫不差,让二人也是大感意外。
最后还剩下“食色虎”滕戣,滕戣一直对别人叫他“食色虎”耿耿于怀,因此见花荣说道自己的时候也是十分紧张,怕自己这个绰号给花荣留下不好影响。
花荣也猜到了滕戣心中所想,于是迈前一步,目光温和而坚定地看向滕戣,和声说道:
“壮士气宇轩昂,周身透着一股不凡的勇毅劲儿。
我听闻江湖上有位使三尖两刃刀、武艺超卓的豪杰,虽说被人戏称为‘食色虎’,可我深知,这不过是旁人断章取义的片面之词。
我相信,能有如此身手的壮士,定是胸怀侠义、重情重义之人,想必这位就是滕戣兄弟吧?”
滕戣完全没料到花荣会这般体谅自己,刹那间眼眶微微泛红,只觉在这世间终于觅得知己,心中满是感动与庆幸。
他定了定神,向前快走几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朝着花荣连拱数下,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说道:
“花将军,您这番话真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旁人都只盯着那‘食色虎’的绰号,随意揣测我的为人,心中对我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时常喘不过气来。
从未有人像您这般,能透过表象看到我的本心。
今日能得您如此理解,滕戣深感荣幸,往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荣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按住滕戣抱拳的双手,诚挚说道:
“滕戣兄弟,快别这么说。
江湖如浩渺沧海,你我皆为行舟之人,风浪常伴,误解与偏见便是那汹涌波涛。
人非圣贤,孰能不被误读?
绰号不过是水上浮沫,转瞬即逝,唯有内心的侠义与赤诚,才能到达彼岸。”
说完之后,又对六人说道:
“今日我花荣能与诸位英雄好汉相逢,是命运垂青,不管诸位今后在哪里‘起局’,只要你们心中有忠义,那就是我花荣的兄弟。”
袁朗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心中火热。
觉得这一次随李懹哥哥前来青州是来对了。
就在这时,李懹终于摆脱自己叔父的唠叨,快步上前对花荣拱手说道:
“花将军,刚才是小可孟浪,让杜首领误会我等了,我们并非是二龙山的人。
我们本是听闻花将军您义薄云天,特来投奔,途中为了行事方便,才打着二龙山的旗号,不想造成如此大的误会。”
“什么?”
李助和杜壆惊讶道,两人面面相觑,眼中的惊讶渐渐被释然取代。
李助赶忙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李懹的肩膀,略带嗔怪地说道:
“你这小子,行事也太莽撞了些。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吓死你叔父。”
杜壆也收起了蛇矛,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李懹几人拱手道:“是我误会了,还望各位兄弟莫怪。”
花荣看着这一幕,得知李懹几人是来投奔自己的,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于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误会解除就好,今日这一场相遇,更是缘分。
走,咱们回寨中,摆上酒席,为各位兄弟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