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河冰面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林苍踩着结霜的瓦片跃下屋顶，掌心还残留着冰魄石碎片的寒气。
系统界面在他视网膜上不断闪烁残缺代码，那些扭曲的符号像极了毒蝎谷地图上蜿蜒的裂谷。
\"客官来碗阳春面？\"街角面摊老板缩在油腻围裙里呵气，铜锅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墙头通缉令——那上面画着虎威悬赏三十颗灵石捉拿他的画像。
林苍掀开兜帽坐下，九枚铜钱在木桌上摆成星斗阵。
这是他和赵羽约定的暗号。
老板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捞面的笊篱在汤锅里划出三短一长的波纹。
\"南巷刘铁匠的闺女前日被流箭所伤。\"老板将面碗推过来时，碗底压着染血的布条，\"东市米铺地窖藏了两桶火油。\"
热汤表面浮动的油花突然凝结成冰，林苍指尖轻叩桌沿，金色焰纹在碗沿烙出焦痕。
系统能量槽下降到27%，昨晚净化图腾毒素消耗的混沌之气比预计多三倍。
戌时的梆子声惊起寒鸦，林苍站在茶楼飞檐投下的阴影里。
三百名百姓沉默着从各个巷口涌来，卖花娘子的竹篮里装满按着血指印的麻布，货郎担子底层藏着折断的箭簇。
驼背老妇拽住他衣袖时，枯掌里掉出半块发霉的虎符。
\"这是守城军撤退时留下的。\"老人混浊的眼泪砸在青铜残片上，\"我儿被炼成阴兵那晚，天上悬着九盏绿灯笼。\"
林苍怀里请愿书越来越沉。
当卖炭翁将祖传的辟邪铜镜也塞进来时，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能量槽跌破20%的瞬间，他看见镜面倒影里闪过六趾鬼爪——和毒蝎谷岩画上祭祀图腾一模一样。
铁霸府邸门前石狮只剩半只。
林苍踹开崩裂的朱漆大门时，十六把淬毒弩箭正对着他眉心。
请愿书哗啦展开三丈，最末端的血手印还渗着温热。
\"灵城八百户，昨夜死了十九人。\"林苍踏碎青砖，裂纹精准蔓延到铁霸鎏金战靴前，\"其中七个孩童被吊在城隍庙当祭品——用你麾下特制的玄铁链。\"
铁霸捏碎翡翠鼻烟壶，紫色毒雾还没漫开就被金色火焰吞噬。
林苍耳后渗出冷汗，系统能量正在疯狂抽取他的灵力。
当虎威带着三十具铁尸撞破影壁时，请愿书突然自燃成火凤，盘旋在每个人头顶投下血字光影。
\"昨夜丑时三刻。\"林苍剑指划过虚空，火焰幻化成城南废墟景象，\"虎威大人用幽冥鬼火烧毁仁济堂时，怀里揣着西域进贡的雪狼裘吧？\"
虎威腰间玉佩应声炸裂，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
人群突然骚动，扛尸体的壮汉里有三个扯开衣襟——心口都纹着九盏绿灯笼。
\"你以为阴月教真会帮你在灵河布阵？\"林苍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系统能量槽已变成刺目的5%，他必须赌最后一把。
金焰幻化的地图悬浮半空，毒蝎谷位置亮起七个红点，\"他们真正要的是这些千年怨骨坑！\"
虎威倒退半步撞翻铁尸，六趾鬼爪的幻影在他颈后一闪而逝。
铁霸突然狂笑着劈碎太师椅，淬毒斧刃擦过林苍耳际钉入石柱：\"老子管他什么怨骨！
等杀光反对者......\"
寒光乍现。
苏瑶的银簪贯穿铁霸副将咽喉时，赵羽的九环刀正架在推尸车的独眼汉子颈间。
严风抖开染血的包袱，七颗眉心带着绿焰标记的头颅滚到虎威脚下。
\"阴月教接引使者。\"林苍踩住其中一颗头颅，靴底金焰烧出焦糊味，\"两个时辰前刚和你在醉仙楼密会。\"
虎威袖中突然射出九阴索，却在触及请愿书灰烬时自燃。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掌，那些百姓血手印正在空中组成封魂阵。
当更夫报子时的梆子穿透浓雾时，铁霸的暴喝与虎威的闷哼同时响起，而林苍咽下喉间腥甜——系统能量耗尽前的最后扫描显示，毒蝎谷方向的混沌之气暴涨了三倍。
林苍的靴底碾碎头骨时，虎威颈后的六趾鬼爪纹身突然渗出黑血。
铁霸的斧头还嵌在石柱里嗡嗡震颤，他瞪着突然沉默的虎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你当真信这野种的鬼话？\"铁霸踹翻脚边铁尸，腐烂的断臂滚到虎威皂靴旁。
他注意到对方正在摩挲腰间玉佩——那里面爬出的蛊虫已经蜷缩成僵硬的灰白色。
苏瑶的银簪在指尖转出寒光，她借着弯腰捡箭簇的动作，朝赵羽比划出三根手指。
这是他们约定的突袭暗号。
严风悄无声息地挪到西侧影壁，那里有根未被撞断的承重柱。
\"十天前你派人送来淬毒玄铁。\"林苍突然抬高声调，能量槽的红色警告刺痛着他的太阳穴，\"说要打造三百支破甲箭，结果全用在屠杀城南流民身上。\"
铁霸猛地转头盯着虎威，络腮胡上还沾着翡翠鼻烟壶的碎片。
那批玄铁本该用来武装他的亲卫队，此刻却变成钉在孩童尸体上的箭矢。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浑身是血的探子撞开院门：\"虎爷！
阴月教在毒蝎谷的七个接应点全被端了！\"他怀里跌出半截刻着绿灯笼的骨笛，正与百姓血手印组成的封魂阵产生共鸣。
虎威突然暴起，九阴索缠住铁霸的斧柄：\"你这蠢货！
他们早就在玄铁链做了手脚！\"他扯开衣襟，心口纹着的九盏绿灯笼正在渗血，\"昨夜城隍庙的祭品根本不是为了......\"
铁霸的拳头砸在虎威鼻梁上，迸裂的翡翠碎屑划破两人脸颊。
三十具铁尸突然调转方向，淬毒指甲对准了曾经的操控者。
赵羽趁机劈断两具铁尸的腿骨，腐肉里掉出刻着\"虎\"字的铜制腰牌。
\"今晨运来的二十车粮草全是毒砂！\"铁霸的亲卫队长突然反水，刀尖挑开麻袋封口。
紫黑色砂砾倾泻而出，在地面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坑洞。
这是北漠特有的血蚀砂，能融穿灵境修士的护体罡气。
苏瑶的银簪突然射向屋檐，打落三张拉满的弩弓。
严风趁机掀开东墙草席，露出后面被捆的七名孩童——他们脚踝都拴着虎威特制的玄铁链。
林苍喉间血腥味越来越浓，他借着扶住石狮的动作，将最后1%系统能量注入地脉。
金色纹路顺着砖缝蔓延，那些百姓的血手印突然悬浮半空，组成燃烧的证词。
\"两个月前你私开灵河闸口，害死两百农户。\"火焰文字在虎威脸上跳动，\"却谎称是河神发怒，骗百姓捐出镇邪铜镜。\"
铁霸的斧头终于从石柱拔出，却在劈向虎威时被六趾鬼爪的虚影挡住。
两人同时踉跄后退，他们脚下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埋在地下的九盏青铜灯——灯油是用守城军尸体炼制的尸蜡。
院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城南粮仓方向腾起绿火。
报信的更夫嘶吼着穿过街道：\"阴月教的渡魂幡被雷劈了！\"他手里的灯笼映出天边异象，九盏幽冥鬼火正在毒蝎谷上空扭曲溃散。
虎威突然捏碎传讯玉符，碎片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林苍衣摆的金色焰纹，那图案与正在崩解的系统代码重叠，在虚空中勾勒出毒蝎谷怨骨坑的分布图。
铁霸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瞪着从虎威袖袋滚出的密信——火漆印着西域皇室的狼头徽记。
这是他们结盟时约定绝不触碰的底线，而信纸末尾的九趾鬼爪印，正与百姓血手印封魂阵产生剧烈排斥。
苏瑶突然拽着两个孩童退到墙角，赵羽的九环刀劈开扑来的铁尸。
严风甩出锁链缠住院中青铜灯，在尸蜡飞溅时大喊：\"他们要毁阵灭口！\"
林苍在能量槽归零的瞬间抛出冰魄石碎片，极寒之气冻住即将爆炸的尸蜡。
他看见虎威撕开传送符，却被铁霸的斧风削去半片耳朵；也看见铁尸群突然发狂，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人。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浓雾时，院中只剩十七具自相残杀的铁尸。
林苍抹去眼皮上的血渍，系统休眠前最后的扫描显示：虎威的灵力波动正在城西急遽衰弱，而铁霸的斧头嵌在了阴月教接引使者的头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