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砚之还特地交代我和她妈别告诉你，就怕你心里有负担。”顾老太太还补充了一句。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震惊，最后变得茫然。
顾砚之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且隐瞒了她到现在。
“奶奶。”苏晚的声音有些发涩，“这件事情——我爸知道是他一个人做的决定吗？”
顾老太太点点头，“捐赠手续都是砚之亲自处理的。”
苏晚的心被针扎了一下。
顾砚之对此，只字未提。
“晚晚，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们家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就提了提。”顾老太太说道，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无奈，要不是孙子什么都隐藏在心里不说，她也不用提这件事情，让苏晚去了解他。
“你坐一下，我去看看今天的菜弄好了没有。”老太太说道，起身就去了厨房转悠了。
苏晚喝了一口凉了的茶，心思却早已飘远。
她不由得想起今天顾砚之在走廊里，那双急切想要解释的眼睛，也许，她真该找个时间，多问问他，父亲当年到底和他交代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的事情隐瞒她。
没一会儿，顾莺拿着一幅画过来，打断了苏晚的思绪，苏晚接过画，虽然抽象，却也充满了童真。
“画得真棒。”苏晚赞道。
没一会儿，佣人把菜端上桌，苏晚招呼着女儿上桌，在餐桌上拉了一些家常，时间不知不觉八点了，苏晚见时间不早了，也决定带着女儿回家。
老太太虽然不舍，却也理解，目送着她们离开。
苏晚的车刚驶到自己的车位，就看见旁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着，还未熄火。
“是爸爸的车。”顾莺开心地发现了。
苏晚皱了皱眉，她的车还没有停好，驾驶座上迈下了顾砚之的身影，他等苏晚熄了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顾莺迫不及待地搂住他。
“爸爸。”
顾砚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在太奶奶家吃饭开心吗？”
“开心呀！太奶奶和妈妈也说了很多的话呢！”顾莺说道。
顾砚之看向苏晚，目光深邃中透着几分探问。
苏晚提包下车并没有看他，顾砚之朝女儿道，“我送你们上去。”
这句话也是说给苏晚听的。
电梯一路到达苏晚的楼层，顾砚之抱着女儿到门口，苏晚拉开房门，杨嫂迎了过来，看到顾砚之也在，她不由惊讶住。
苏晚沉默了几秒，朝女儿柔声道，“莺莺，你先进去，妈妈和爸爸有点事情要说。”
顾莺乖巧地点头，“好。”说完，又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个人，“但你们可不许吵架哦！”
“不会，只是聊点事情。”苏晚保证。
顾莺这才开心地点头，允许苏晚把门关上。
顾砚之喉结滚了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此刻，他竟不知道苏晚主动要和他聊什么，但走廊显然不是聊天的合适场所。
“去我家坐坐？”顾砚之邀请。
苏晚抬头问道，“就在这里聊，我想知道当年我爸和你交代的事情，还有你和我爸之间，任何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要你和我说清楚。”
接着，苏晚再说了一句，“今天在你奶奶家，她和我提到你父亲遗体捐赠的事情。”
顾砚之的身形僵了一下，他没想到奶奶会和她提这件事。
他看着灯光下苏晚明亮如水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苏晚目光继续直视他，语气倒是没有指责，更多的是询问。
“去我家吧！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顾砚之低沉出声，显然，这种话题他不想在走廊里聊。
苏晚把脸一别，脸上全是嫌弃和拒绝。
顾砚之的目光深沉的锁住她，“这个家，除了思琪和我，没有任何人来过。”
他这么说，是想让苏晚知道，沈婉烟没有踏足过。
“而且我今天也说过，我和她——”
苏晚抬头冷淡打断他，“你们的事情，不是我想聊的话题，我只想聊我父亲和你的事情。”
顾砚之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去我家，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电梯，苏晚的脚步最终还是挪动了，跟上了他。
顾砚之的门打开，他开了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冷硬，整洁得近乎没有人气。
只是角落里有一个玩具栏，里面放着十几样儿童玩具，稍稍打破了这份冷硬格调。
“不用换鞋，进来吧！”顾砚之朝她道。
苏晚深呼吸一口气，迈到沙发上坐下，顾砚之问道，“想要喝点什么。”
“不用。”苏晚将手抱在胸前，姿态疏离透着防备，“直接说正事吧！”
顾砚之没有勉强，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一排浓密的睫毛洒下深沉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短暂的沉默在空旷的客厅里蔓延了几秒。
“你想我从哪里开始说？”顾砚之低沉问来，声线带着一丝沙哑。
苏晚的目光清亮，直直地看着他，“从我父亲成为你父亲主治医生开始，所有我知道或不知道的，所有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
顾砚之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还是从我爸的病开始吧！他最初发现的是胰腺癌早期，但我爸工作忙，忽视了，后来在国外经过医生团队的治疗没能控制住病情，最后转到了你父亲所在的医院。”
“你父亲当时是医院最知名的专家，拿了院士身份，我非常信任他。”顾砚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提到这段回忆他的心境依旧是沉重的。
“你父亲和我从国外请来的专家，一起组成了专门为我父亲研究方案的团队，将他的病情延续了一年，其间，我父亲又出现了其它严重的并发症，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即便是手术成功率也不高。”
苏晚记得那段时间，父亲和他的团队没日没夜地开会，研究方案，排除疑题，看着他一次次回到家里，都累得衣服也没有换就睡着了。
顾砚之的目光投向地板，仿佛穿越回了那段压抑的时光，“那个时候，我几乎住在医院，公司的事情压着，父亲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就在我快抗不住的时候——”顾砚之抬头，目光深深地看着苏晚，“我遇到了你。”
苏晚正听着他讲诉与父亲的事情，突然听到这句话，眉头顿时拧了一下，“讲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