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
钟云提前离席,对外说是要带钟念念离开,算是补充了钟绮年刚才的解释。
白氏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跟在钟云身后:“妻主,我都交代过了,明天就送晓果回家,以后再不让他来了。”
钟云没吭声。
白氏说:“晓果已经知道错了,所幸念念没出大事,真是上天保佑。”
钟云瞥他一眼,质问:“到底谁是你的男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得手,念念此刻还能不能保得住命!”
白氏跪在钟云脚边,哭诉:“侍身自然知道,但……但他毕竟是侍身的侄男,若是他成事,就算妻主要将他乱棍打死,侍身也绝不多言。如今念念得救,他已经认罪,而且一点风声也都没传出去,妻主,就当是看在侍身的面子上吧。”
“若打他罚他,侍身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再去见他的父亲。”
“即使不提身后事,他如今有这种胆子,也是侍身的错,是侍身没有及时发现他生出坏心,没有教导好他……妻主,妻主,以后逢年过节,侍身也少不得与爹家来往,若是闹出事端来,让人徒增笑料啊!”
“晓果年轻,不知轻重,无所顾忌,但侍身不能不考虑啊,妻主!!!饶他一回吧~”
白氏抱着钟云的腿声声哀求着,满脸泪痕:“念念是我的男儿,我如何会不心疼呢。也是侍身以往把他教导的太过柔善,让他对人没有了防备之心,妻主,给晓果一个机会吧,让他走吧,走吧,再也不回来了。”
钟云看着陪伴自己二十余年的发夫,悠长的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别跪着了,你膝盖不好,明日又要痛了。”
白氏顺着钟云的力道起身:“多谢妻主怜惜侍身。”
“我去看看念念。”钟云没等白氏,自己出去了。
白氏拿着手帕擦眼泪,等到深夜也没等回妻主。
“夫郎,主君看过三郎珺后,就去前院书房歇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贴身虞仆低声劝解。
白氏轻声道:“妻主生气了,见都不想见我。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念念是我生的,我都快心疼死了,那又怎样呢,人活着,就要瞻前顾后的。今日若是处置了晓果,这事肯定瞒不住钟氏宗族,我身为宗夫,自己的侄男差点害了自己的男儿,我自己都觉得贻笑大方,何论别人呢。我以后在钟家还有什么颜面见客?”
虞仆劝道:“夫郎,您还有大女君和二女君呢。她们个顶个的有本事,又孝顺您,您何必顾虑这么多呢?”
白氏惨淡一笑:“你说我是图什么呢?我对晓果比对妻主的侄女侄男都好,逢年过节,我给晓果准备的东西更是不差于念念,我心疼他,怜惜他,最后他让我成为了一个笑话。”
“以前,别人看在妻主的面子上,不曾多说什么。钟氏其她家的夫郎等着看我笑话的人不少,这事若传出去,不说念念,我都要落得个吃里扒外的名声。老大老二再好,我身为父亲,也是连累他们。”
虞仆无言以对,伺候白氏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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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还没亮的时候,钟念念醒了。
他喝了两次医师开的药,又睡了一晚,身体好多了。
为了方便看顾他,白氏让他休息在主院的厢房。他一醒,白氏就得到了消息,带着小厨房做的清粥小菜过来了。
“念念,感觉怎么样?”白氏一脸心疼,给钟念念整理了一下头发。
钟念念眼神清明,听话的喝了一小碗粥,回:“挺好的,就是感觉身体有点累。我是不是生病了。”
白氏轻声“嗯”了下,说:“医师说没什么大碍,再吃点。”
“好。”钟念念答应下来。
白氏看着乖巧的男儿,不禁流下了泪。
他亲手养大的男儿,若是出了事,他可怎么活啊,这种事想想就令人心痛。
钟念念不解:“爹,你怎么了?”他伸出手给白氏擦眼泪:“不哭。”
白氏温柔一笑:“没事,爹不哭了。”
钟念念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氏低声道:“你表哥要回家去了。”
“为什么?他这次才来咱家三四天呢,姑母家有急事吗?他什么时候回来?”钟念念很天真的问。
白氏轻声说:“不回来了。”
“什么?”
“你表哥以后不来咱们家了。”白氏重复。
钟念念揉着眼睛:“那他在家里受欺负怎么办?他在家里经常受欺负的。”
“他这么跟你说的?”白氏问。
钟念念诚实的点点头:“嗯,表哥说姑父根本不把他当人看,他在家里过的还不如虞仆呢。”
白氏摸着钟念念的脸,说:“瞎说,你姑母娶的也是正经人家的郎珺,怎么可能会磋磨继男,就是对他比不得亲生的罢了。”
钟念念在家里受宠,没有体会过区别对待,她问:“表哥还说姑父要把他嫁给老妪换聘礼呢。”
白氏捏了捏他的嘴:“你们整日在瞎说什么呢?你表哥的婚事啊你姑父做不得主,是你姑母和其她白氏堂姑母做主的,白家虽然没落了,但也不至于做出用男儿去换钱的这种遭雷劈的事。”
钟念念噘嘴:“知道了知道了。”
白氏看着男儿,说:“你们俩私底下没少说悄悄话啊,平时都说什么了?”
以往白氏包容男儿和侄男的小秘密,从来不问,钟念念也不主动说。今日白氏察觉到白晓果居心不良,不能不问了,就引导着钟念念交代了个干净。
白氏听着钟念念的话,强压心中怒火,耐着性子道:“爹爹什么时候说对你不满意了?爹就你一个男儿,怎么会厌弃你呢?即使你做了错事,爹爹也会慢慢让你改正,不会丢了你不管的。”
钟念念惊讶道:“真哒?”
白氏点头:“真的。”他伸出手把男儿揽进怀里,轻声问:“你表哥还说什么了?”
“也没有什么吧,说二姐是庶出,不能和我相比……”
白氏神色一顿,拿起一个小茶杯就摔向了地面:“他竟然还敢挑拨你与绮年的关系?”
钟念念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是我惹二姐生气了。”
“怎么惹你二姐生气了?”白氏问。
殊不知,他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开眼界。
“他把你丢在诗会上,自己走了?”
“后来还把事情推到你身上?”
“你二姐训斥你们了?他装好人?”
“你把你祖父传给你的珠串也借给他了?他还阴阳怪气?”
“他早上故意和你吵架?”
“……”
“……”
“……”
白氏的脸色越听越黑,他一生气,钟念念就解释表哥不是那样想的,然后又牵扯出新的事,白氏便更生气了……就这样循环了小半个时辰,白氏不让男儿再说了:“别说了,我怕我会气死。”
钟念念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
白氏呼出一口气,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说什么?”钟念念不解:“表哥对我很好啊,他还送我一个木簪呢,对了,他喜欢一个宝石簪子,回头等他生日我送给他。”
白氏喘着气,刹那间又上不来气了:“他送你木簪,你回宝石簪子?谁给你算的账?”
钟念念无辜样:“不是父亲你说的嘛?你说表哥失去父亲很可怜,让我多让着表哥,不要在他面前耍脾气。而且表哥说心意最重要,价值是次要的。”
白氏气的吐血:“我那是在别人面前说的客气话,你怎么真听心里去了?你在自己家,受外人欺负?”
“表哥时常拿您说的话来教导我。”钟年年道。
白氏吼道:“我还说过要对弟弟好,不要欺负弟弟呢,他怎么做不到?敢情只要求你啊,什么对他有利他把什么话挂在嘴边来说你,他这么精呢?”
钟念念往后缩了下。
爹爹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