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膝行两步,声音细若蚊蝇:“翠果姐姐说的该是金瓜贡茶......只是......”她偷瞄了一眼齐妃的脸色。
“这金瓜贡茶珍贵稀少,听说今年只进贡了几斗,全送去养心殿和翊坤宫了…这贵妃娘娘心也太偏了…”
“啪!”檀木桌案震得茶盏叮当响,齐妃凤目圆睁:“你说的可是实话?”
小宫女浑身一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婢不敢胡说!”
齐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想起弘时前几日还抱怨说课业辛苦需要喝茶提神,自己不过拿了些普通的雨前茶。
而弘韫——那个只会捣鼓烂木头的人,凭什么就能喝到难得一见的金瓜贡茶?
“好个年世兰!”她猛地站起身,绣鞋在青砖地上跺出“咚咚”的声响,“这心未免也太偏了!本宫的弘时是长子都未喝到这样好的茶,敬妃的儿子凭什么喝到?”
翠果见势不妙,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齐妃:“娘娘息怒!没准是这小蹄子瞎说呢。这样的事,便是娘娘您协理六宫都未必知晓,她一个小小宫女......”
话音未落,齐妃反手一推,翠果踉跄着撞在门槛上,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等她忍痛爬起来,只见齐妃和刚才的小宫女已经不见了身影。
翠果跌跌撞撞追出门,望着烈日下空荡荡的长廊,心下猛地一沉。齐妃方才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莫不是真闯翊坤宫去了?
“不对,娘娘从潜邸时就怕贵妃,定是去了敬妃娘娘那儿!”翠果却忘了,自家娘娘从有了宫权后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除了皇上以外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攥着被门槛撞疼的胳膊,提裙往咸福宫方向跑去,还未到咸福宫,就听见宫内飘出的欢声笑语。
翠果脚步顿住,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这热闹景象,分明不是娘娘闯过的样子!她转身拔腿就往翊坤宫跑,绣鞋在青石板上敲出凌乱的声响。
“莫不是真的去翊坤宫了?”
转过九曲游廊,翠果猛地刹住脚步。明黄轿辇就停在翊坤宫门前,让她浑身一僵——皇上也在!
无论心中如何惶恐却只能硬着头皮跨进门槛,让人通报。
庭院里,雍正斜倚在湘妃竹榻上,年世兰亲手斟着茶,两人谈笑间茶香袅袅,端的是一副帝妃和睦的模样。
再看廊下,齐妃竟直直跪在滚烫的青砖上,满头珠翠在烈日下晃得人眼晕。
齐妃此时后悔极了,雍正冰冷的目光和二人极其恩爱的表面让她瞬间清醒。
潜邸时年世兰不留情面的一巴掌现在想起脸还隐隐作痛。
“让她进来。”年世兰用绢帕沾了沾唇角,眼尾扫过瑟瑟发抖的翠果。待人叩首请安后,她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扶着齐妃回去吧。”
廊下鸦雀无声。齐妃咬着下唇,翠果攥着衣袖,两人连头都不敢抬——帝王未发话,谁敢先动?
“没听到贵妃的话?”雍正搁下茶盏,釉面龙纹映着他沉下来的脸。主仆俩如蒙大赦,却仍垂眸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