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说什么?”谢锦惊讶地差点要从自己的位子上跳起来。
太子将那两个祸害放她府上去作甚,是嫌她现在太过清闲吗?
与谢锦的惊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太子的镇定悠然,她嘴角含着笑,轻呷一口香茗,好不自在。
谢锦见人不应她,紧接着又开口道:“殿下,您将他们放到臣这儿作甚?”
太子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谢锦一眼,那一眼中带着些许兴味,似乎对谢锦的反应很感兴趣。
“他二人让孤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后半生,可他们曾经跟那些逆臣贼子们混在一起,随意处置到底不妥,孤便想着你们几人也算相识,送到你的院子里岂不正好?”
谢锦哑然,什么正好。
这两人心狠手辣,那赤鸢又是个惯用毒的,纵使他们帮了自己,但不能保证这两个祸害不会嚯嚯她。
她现在后院安宁,两个人到来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
谢锦苦着一张脸,推辞道:“殿下,他们二人既然是立了功,进臣的府中是委屈了他们,何不为他们另寻一个好人家。”
太子笑眯眯地看着谢锦,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一只老狐狸,“拂林何必妄自菲薄,能进你的府中应是他们高攀了才是。”
见人不松口,谢锦苦不堪言,只能说道:“殿下,臣家中已有好些人,着实是有些吃不消……”
听到这话,太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打趣道:“拂林年纪轻轻,可不要说什么吃不消的话,孤在你这个年岁,可不会像你这样……不行,平日里还是不要生疏了练形养气才是。”
“至于人嘛,放府中摆着就是了。”
摆着,当他们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死物吗?
谢锦干脆起身行礼,做最后的挣扎,也不要自己的脸皮了,虚就虚吧,“殿下,他们二人既然为殿下出了力,臣自然不能视他们为无物,但臣的身子真的吃不消。”
“您看,这两年来臣府中再也没有进过新人,由此观之臣并未妄言,望殿下收回成命。”
换而言之,她的身体已经虚到不能再多人了,再加人就撑不住了。
太子笑着起身,在谢锦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这么直接走了。
谢锦摸不准她的心思,只能煎熬地待在宴会上,就连那万紫千红也没有心思去瞧。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她就马上带着暮水云山两人乘车回到府中。
谢锦边用帕子擦着手中的汗,边问青黛道:“青黛,今日府中可有生人来,特别是太子殿下送过来的人?”
青黛体贴地接过谢锦递过来的帕子,思忖片刻回道:“并未听说过太子殿下有送人来。”
听到这话,谢锦松了一口气。
不管太子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她最后改了主意,只要那两个硬茬别来她的王府就行。
她要还在京中过最后一段快乐日子呢,毕竟若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她只能在朝贡的时候才会来京。
所谓三年一小聘,五年一大聘。
以后能进京的机会并不多,这儿好歹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留恋。
但比起去封地的自由,这点留恋也不值一提了。
谢锦换了一件青绿色的宽松常服,找了一处透风的地方,躺在罗汉榻上看起了许久未看的闲书。
这么一看就是一个下晌,到了掌灯之时谢锦就将书放下了。
用烛火看书到底还是会损伤眼睛,这个世界有没有近视眼镜,到时候她近视眼了都没法子矫正。
且她是个闲人,也不急着这些时间。
用了膳,又沐浴过后,她就脱了鞋缩在炕上,现下将要入夏,炕上已经铺上了清凉的竹纱。
此时屋里只有谢锦一个人,她闭着眼睛,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眼皮上的异样让她骤然清醒。
竟然是有人用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谢锦立刻下了炕,浑身像一根弓弦般绷紧,整个 人都僵在原地,她刚刚沐浴完,随身携带的匕首此时并不在身上。
但是用布条蒙住谢锦眼睛的这个人在做完这个动作后,似乎并没有再做其他事。
可谢锦却明白这人正在她的身后。
或许是对方太过安静,谢锦抬起手试探着想要将脸上的东西摘下来。
手指才碰到布,手腕却骤然一紧,那人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动作很轻,但是却无法让人挣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庭院中飘落的枯叶也似乎放慢了速度,而谢锦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这人存在,感受到手腕上微凉的温度。
她浅浅呼了一口气,开口道:“阁下是谁?”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这人又靠近了她几分,几乎要贴到她的后背上,轻柔的声音在谢锦的耳边响起,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姬,我以为你会知晓我的到来。”
是道让她熟悉的声音。
谢锦狂跳的心脏因此平缓下来,她准确地说出了那个的名字,“赤鸢。”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的心中又觉着憋屈。
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已经改了主意,现在看来只是让这两个人来得晚了一些罢了。
但她身后之人不是什么能悄无声息溜进王府的歹徒就好。
危机解除,谢锦也不想刚刚那样小心翼翼,后面的人没有说话,谢锦一边想用另一只手摘下布条一边说道:“你们来就来,弄这些玩意儿作甚,小心下次我直接把你们——”
谢锦的话突然卡在喉咙中,因为她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
她侧了侧头,感受了一下自己这只手的位置,后面的人手再长也不可能握住,所以是处在房中的另一个人所为。
还没等开口询问,一道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
“王姬,您这次可将我们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