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阴沉。
她摩挲着腰间的云纹佩环,又望着容惟许,声音里像是掺了冰一般,“你找人查我?”
连楚恨别也只是知晓自己最近常往琥珀巷去,并不知里面住着什么人,而这人却能准确道出那人姓姜。
面对谢锦的质问,容惟许并不慌乱,他往榻边更近了几分。
看着谢锦的手,自己也伸出手来,却不敢直接去碰谢锦,只是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茵褥上。
随后仰起头,以一种示弱的状态来面对谢锦,“主人,我只是想让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只想为你解忧。”
说着他便轻轻靠在了榻上,用一种完全屈服的姿态,他在谢锦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尊严,更不惧于此。
况且这样也能离谢锦近一点。
“下去。”谢锦无情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容惟许睁开眼睛,又慢慢退回了他原本的位置。
“我的事,不用你管,更别私自插手姜家的事,明白吗?”谢锦冷冷地望着容惟许警告着。
“是。”容惟许应下。
随后又问:“主人,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将我拒之门外。”
谢锦看着他渴求的眼神,不欲与他承诺,“看心情。”
“现在出去。”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谢锦按住自己的眉间揉了揉,接着继续望向外头的湘竹林。
没有大雨的摧残,它们已经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在风中傲然不屈,只是竹身上的点点泪痕,让它添上几分凄凉。
之后的谢锦回应了太子的暗示,投入了太子党。
当然,起初也并未完全获得太子的信任,毕竟要想去争那个位子的人又怎么会轻易信人。
在经过几番波折之后,她才算正式进入太子党,不过她面上当然还是那个死活不愿介入党争的永亲王。
后头她又调离了鸿胪寺,升了官,便就更忙了起来。
这倒也不全是太子的推动,更多是谢璋本就有这个心思,不然也不会在异邦来使时,将谢锦放到鸿胪寺做少卿。
而琥珀巷,谢锦便是去得更少了。
一方面确实是朝中事多,另一方面她也是不想将人逼得太急。
于是就将这事暂时搁置着。
在这沉闷无聊的忙碌中,王府终于来了一件大喜事,孩子降生了,是一女儿,谢锦取名谢西河。
虽不是嫡女,但也是谢锦头一个孩儿,花父大悦,赏赐了好些东西下去,府中上下都洋溢着喜悦,整个王府都因为这个孩子热闹了起来。
不仅如此,那厢宫中也来了不少赏赐。
若不是孩儿尚小不宜见风,谢璋早就命谢锦抱着孩子入宫给她瞧瞧了。
而容书也因着这个孩子连升两级,跳过庶夫直接成了府中的如夫,仅次于侧夫之下。
现如今谢锦的府中,已有两位正夫,两位侧夫,一位如夫与两位良侍。
其他不说,只柳良侍这人虽颇得谢锦之心,但出身不好,又无孩儿,谢锦前头几次想为其提提位份,却都被花父压了下去。
适逢花父心大悦,谢锦便又起了这个心思。
下值归家,谢锦换了衣裳就往花父的院子中行去,五六月份正是多雨时节,谢锦也没坐轿,只自己打了伞走在砾石小路上,后头照旧跟着暮水云山两人。
来到荣熹堂时,花父正带着容书亲自给西河缝着衣裳。
谢锦撩开帘子进入,屋外的风也随之被带了些进来,花父眉头一皱,道:“快快将帘子放下,小心让我的孙女受风。”
随后又提起心看了看摇车上的谢西河,见她吃着手傻呵呵地笑着,便放下心来。
他瞪了谢锦一眼,“不知晓这个时候的孩儿正是孱弱吗?你个做母亲的也不晓得小心些。”
谢锦还未走近便受了这一顿怨,心里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擦完手的帕子递给一旁的小厮就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道:“父亲,您这是有了孙女就不要我这女儿了?”
花父继续缝着大红肚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都多大了,还吃这档子醋不成?”
谢锦笑了笑没有说话,便去瞧了瞧一旁的西河。
“呦,今日她倒是醒着。”
小儿嗜睡,谢锦来瞧她时,大半的时候都睡着的,今日倒是难得一见。
谢锦坐到一旁,逗着孩子,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心情不错。
花父和容书两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容书凑了过去笑道:“妻主,西河这是喜欢你呢。”
谢锦莞尔,“嗯,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去陪她。”
容书瞧着谢锦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心中一片熨帖,妻主对他算不上宠爱,但也算温和,现在两人又有了这个孩子,他也就知足了。
且瞧妻主对西河喜欢的那个劲儿,他也不担心日后没有时间相处。
外头的小雨渐停,天光也暗淡下来,容书便就带着孩子回去。
谢锦心里揣着事,就一直待在这儿。
她见花父还在给西河绣着衣裳,就劝道:“父亲,还是明日再绣吧,即使点着灯,但也费眼睛,再说咱们家也不缺这几件肚兜。”
花父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知你关心我,但这也是为父的一片心意。”
谢锦笑了笑,“难不成以后我每得一个孩儿,您都要这样大费周章?那您可绣不过来。”
“少说大话,你先给我弄个嫡亲孙女来再说,你和楚氏容氏也该努力些,虽然庶女也好,但总归是要有个嫡女的。”花父开口劝着。
花父只知道谢锦最近似乎与容惟许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老死不相往来,便以为他们是和好了,所以也劝着谢锦与容惟许。
但不知其中细节。
谢锦也不解释只把头点着,默然应下。
随后就绕到了花父身后,替人捏着肩说了一顿好话,最后图穷匕首见,“父亲,柳氏……也伺候女儿好一段时日了,不去给他提提位份?”
花父睁开眼睛笑道:“我说你今日怎么赖在我这儿不走呢,原来是为了你那心肝啊?”
谢锦干笑着,继续道:“怎会,不为柳氏,孩儿也愿意一直赖在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