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大包大揽地笑道:“我家大人既派我来助军,又岂有不愿祖刺史前去之意?
蓬陂有天然形成的东、西两处高台,陈川大人之军在西台筑城屯军,
祖刺史去了,可到东台筑土城屯军,两军互为犄角,只有御敌的好处,并无冲突之处,
有我李头在,刺史只管放心前去。”
祖逖闻言大喜,大手一挥,笑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听陈兄弟的话,放弃荥阳郡,
大伙都跟着李头兄弟,去往蓬坡屯军。”
众人皆是面带喜色,纷纷商量起移军之事,
冯铁上下打量着李晓明,佩服道:“陈将军足智多谋,倘若到最后真能取了虎牢关、或是洛阳,
陈将军可是算得上首功,到时候你从草原回返之时,便是咱们兄弟们同朝共事之时。”
李晓明口中连连谦虚,心想,历史上,好像祖逖从来没有夺取过虎牢关和洛阳吧!
难道这回,真的因为我献了一计,就能改写历史么?
正低头思忖之时,却见祖逖从主帅席上,笑呵呵地走了下来,
到了李晓明跟前,掏出一块铜牌递给李晓明,
向他说道:“前些日子,我欲上表,将荥阳郡守的担子交给陈兄弟,兄弟却坚辞不受,
可如今黄河不结冰,你们一时也走不了,
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这里事务繁重,我还要拜托兄弟为我出谋划策,你没个职务可是太不方便了,
不如委屈兄弟暂为豫州内史一职,等我夺了虎牢关,再亲自送陈兄弟和单于兄妹出关,你看可好?”
“这......”
李晓明十分为难,心想若是像之前在匈奴那里一样,在这里再拖延下去,只怕拓跋义律要恼了。
祖逖见李晓明不受,假装生气地道:“兄弟,我并未向朝廷上表,只是暂时请你帮哥哥几天忙,
难道这都不行吗?”
旁边董昭急道:“陈将军,你伤病期间,祖大哥没少为你操心,你怎地如此不近人情?”
李晓明环顾四周,见有不少人脸上有愠色,暗叹一声,只得接过铜牌,
拱手道:“蒙刺史看重,愿效犬马之劳。”
祖逖大喜,又握住李晓明的手,说道:“什么刺史不刺史的?
以后再不能如此生份,只叫我老祖或是祖大哥即可。”
李晓明只好点头应了。
祖逖又回头向冯铁道:“将此事传令三军及豫州各堡寨,以后见了内史君,不可失了礼数。”
冯铁拱手称诺。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军务,祖逖随即下令,教众将回营收拾准备,待命出发。
李晓明慢慢地往回走,将铜牌拿在手里看看,见上面有八个刻字,“豫州内史,出州不用。”
心想,州内史可不是小官,相当于刺史的副手,
若是在祖逖这里做了这个官,祖逖只管军事,政务之类的,全由自己说了算,相当于二把手了。
可是看祖逖和众人的态度,受了这内史之职,只怕再想要脱身,又是件尴尬为难之事,
唉......怎么办才好呢?
一边想着,一边将内史符牌挂在腰间,
正捶着胸口,快走到住处时,见李许和拓跋义律正在门前站着,似乎正在等他,
李晓明连忙上前打了招呼,请两人进屋,
还没坐下,李许便说道:“阿发,咱们必须要走了,匈奴大军来犯,马上又是一场恶战,
咱们留在这里,必然又要帮手,
可是这回可跟前几天那场仗不同,据说刘曜率军四万前来,虎牢关的羯人不知会不会出手,
倘若还要留在这里,必有伤亡损失,为了别人的事,不值得,
我已教大家收拾好了行李,你也赶紧收拾一下吧!”
李晓明向他笑道:“左将军殿下不必为此事担心了,我刚去见过祖大哥,向他进言放弃荥阳郡,
他那一班兄弟都已同意,眼下大军正在整理行装,马上就要撤往东南方向的陈留了。
哪里还需要咱们下场厮杀?”
李许闻言笑道:“奥,要是这样,那是最好,没想到祖逖这人倒也干脆果断,
如此一来,也免了大冬天的,咱们独自离去,在野外露营了。”
说着,他又瞟了一眼拓跋义律,犹豫道:“只是这样的话,估计又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拓跋义律面色有些焦急不耐,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突然盯住李晓明,问道:“你腰里的铜牌是什么?”
李晓明瞬间满脸通红,像是出轨被捉住了一样,下意识地捂住,
拓跋义律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
翻过来一看,顿时大怒,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只瞪了李晓明一眼,
“哼”的一声,拂袖而去。
李许也摇摇头,背着手走了出去,
“大单于,大单于......,左将军殿下......”
李晓明大窘,急忙跑出去,拽住走在后面的李许,解释道:“左将军殿下,我并未受封做晋国的官,
这内史之职只是暂时的,拿他块符牌,也只不过是为了出入郡府方便些罢了。”
李许踌躇一会,回头笑道:“阿发,我是信得过你,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考虑清楚,
如今乃是乱世,一旦猪油蒙了心,行差踏错,可能醒悟过来,再想回头时,已是物是人非了。”
说罢,背着手走了。
李晓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好不苦恼,
心想,既是这般光景,等到了蓬陂,就立刻想办法走了吧!
胸口又发闷胀疼起来,刚回屋喝了口水,脱了鞋正要躺下,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看时,见义丽郡主手里拿着个小包袱,一脸委屈地奔了进来,
捉住李晓明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发哥,我哥要带我走呢......”
李晓明惊慌道:“怎地现在就要走?”
“我哥说你在这里做了官,不管我们了,
发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到了草原,一样让你做大官呢!”
李晓明急忙拉着郡主解释道:“哎呀,没有的事,咱们过几天就走了......”
正说着呢,只见拓跋义律背着个大包袱,气冲冲地进来,一把扯过郡主,就往门外走去,
郡主急的哭了起来,一边跟着拓跋义律走,一边回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李晓明,
“哎呀......大单于......郡主......”
李晓明见了这一幕,只觉心都要碎了,不由得大急,连忙穿上鞋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