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忘了，据说你娘就是个蓝眼睛的。”景子瑞有心挑衅。
都知道景子瑞的德行，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有些斤斤计较工于心计的小人嘴脸，要是平时秦昱清未必会接茬，可今日他不知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
这些少爷公子，小姐姑娘从小在京里长大，锦衣玉食没受过一点委屈辛苦，他们自然不懂两国开战意味着什么。
上位者的一个念头就有成千上万的家庭妻离子散。作战的人只知道某个地方乃兵家必争之地收入囊中就能为战事扭转局面，却不会考虑这块土地上有百姓世代居住耕耘。
他见过野狗分食被弃养的婴孩，见过一位母亲咬破手指用鲜血喂养饿急了的孩子，见过只偷盗一个馒头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活活打死的幼童……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他见过太多，可京里的‘小主子’们没见过，也见不到。
他的愤怒来源于自身的无能为力，来源于他以为至少秦子璎是不愿意有战争的。可事与愿违边陲小城燃起了战火，秦子璎坚定的站在他的对立面。
景子瑞的嘲笑太刺耳，可他无法解释。
“就因为是别的国家的人，就因为长得不一样，他们就该死吗？”对着秦子璎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你也这样认为？”
“……”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大夏、甚至是前朝与北边部族的斗争就从未间歇，两边人的手上都有彼此的鲜血，他们已经斗争了太久太久，久到没人记得最初是因何而战，最后又会为何而停。
这次的求和是里程碑却不是终点站，一但抓住机会他们还是会再起纷争。
“……”
秦子璎不是喜欢战争的人，可现在的他像在看一场电影，剧情是‘大逃杀’还是温馨的‘合家欢’都不过是局外人，他会难过会欣喜却并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他需要通过这些人的答卷让景帝重新审视秦家军对于大夏的意义，这是他——八岁的秦子璎目前唯一能为秦家做的。
她的迟疑让秦昱清失望极了。他以为这个小女孩会是例外，会是京城一众纨绔中最具人情味的那一个。
“我有些累，先回去了”秦昱清对着林沐、景子瑜道，独独没有看秦子璎。
“兄长？”
“……”
“哥！”
百试百灵的招数，终于失了灵力，秦昱清不看他快步离开了弘文馆。秦子璎知道秦昱清生气了，是为什么他却不清楚。是因为景子瑞的嘲笑？还是因为自己的观点无人支持……
可他却顾不上照顾秦昱清的情绪，他需要成为这几人的‘意见领袖’，透过试卷向景帝透露出稚子尚知的道理‘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这些人太重要了，他们中有如今的肱骨之后、未来的东宫之主，同时他们又只是一群稚气孩童。景帝会怀疑他们的想法是否是这家主君的想法，孩子的身份又让他们的话变得毫无功利之心。
是最合适的‘传声筒’。
“应再往北行进三百里。”
“筑城墙，加派守军。”
“北地苦寒，只要占着草场和林场，他蛮子再壮硕也顶不住几时。”
几人被引导着都慢慢转了态度都觉得‘可一战’。景子瑞见各位都很支持自己，终于放下心。
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宫，他来到秦昱清房前。
叩门三声“哥，你在吗？”
没人应答，他继续道“哥哥！哥！”
本以为房内无人，还奇怪秦昱清去了哪，刚要走门却开了。
“哥～”秦子璎叫道。
往日，只要秦子璎这样叫他，他便会同意他的‘小要求’，这次他却没回应。
小太监请人进屋坐好，又说要泡茶，从屋里退了出去。
秦子璎进了屋，四下环顾，屋内装饰很简洁，几乎没什么装饰。只是书案上的书格外多，地上还洒着很多宣纸。秦昱清就立在书案边手里窝着毛笔低头写着什么。
“兄长在写字？”
“……”依旧‘不在服务区’。
“兄长勤勉，难怪这字越发好了。”他见秦昱清正对着了一沓字帖，一个字一个字临摹，低头苦练就是‘已读不回’。
“……”
“哥，你是为了今日的事？”看到秦昱清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果然，可我有苦衷！”
“苦衷？”一直沉默的秦昱清终于放下手里的笔，他抬起头盯着秦子璎，好像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到底是认真还是说笑而。